「這裡是蕪湖村野,大哥你是我爸在湖中打魚時,撈著你來的,原以為是個浮屍,竟沒想到還有點氣息,就將你救了起來,你可不知道你是誰嗎,這可怪了。」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女孩說著。
思藍腦袋都空了,托著額頭拼命地想著,只是頭疼得要命,他只記得他身子漂流在江湖之中,他那血液流逝枯竭,換來的是充滿微物的腐水,那敗壞的身子任憑蝦魚啃食,不久身子便化作一堆白骨支架,冷冰冰的江水讓他骨頭凍得咯咯作響,剎那間,百多塊的骨子支解為成千上萬的骨灰,掉入泥土化為池底的塵埃,不知怎麼搞地滋養了一片浮萍,圓神附著其上,才剛在努力發芽,就被隻小魚吃了。
爾後,又陷入一片漆暗,一忽兒又從卵膜裡活蹦亂跳了出來,哪有什麼想法,只是憑本能地在水中亂竄游去,看到蜉蝣便將吞入嘰咕的肚裡,他是隻小魚,每日辛苦地躲著大魚,在水草間尋求庇護,可是哪天一個不留神,被躲在暗處的大魚給吃了。那原神又經過多少潰散又聚合,好不容易這一次他總算從小於長成了大魚,很幸運地長到沒有更大的魚可吃他時,就這麼在河水中悠哉地游著,灑下精卵孵育牠的後代,但萬事難料,牠被人類給捕了,將牠剖腹掏腸,送上鍋鼎煎炸了起來,身上的肉吃進漁人的肚裡,那沒剩多少養料的殘渣糞便,便排進了茅坑。後來有一天豪雨作大,這延續思藍意志的魂魄,就從茅廁裡被大雨沖走,最後又回歸湖水,哪天,天上來了個耀眼的光芒,蓮花盤上似坐了個釋迦頭的人,將一壺包含他意志的水,灑上天空。後來發生的事,思藍便一點都回憶不起來,怎會有那麼荒唐的想法,他到底是人還是鬼,到底之前發生的是怎麼一回事,那女孩見他沉思許久,乃呼喚他。
「大哥,大哥,你還好嗎?」
「我頭痛的可厲害著,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誰,你能告訴我嗎?」
「大哥你定得了失憶症,這樣好唄,我來幫你一些啥地,對了我換著您衣服時,你好像隨身繫著個東西,你便尋尋看。」
思藍搜搜尋身上過真有一石,當然是神悟石,只是思藍過去記憶完全沒有,也把它忘著了。
「這是什麼,我真不知這是什麼,可是我愈想我頭就愈發疼。」
「大哥,你慢慢想好了,ㄧ定可以回憶些什麼來的,在我們這裡休息歇日,可不要擔心太多。」
「小女孩你為什麼待我這般好,我們無親無故,何來要求您這般殷勤。」
「大哥,咱家聽說有緣千里來相聚,竟然能相逢必是羞來的福報,又何必分內外呢?」
思藍雖然苦惱記不得什麼,但聽她一席話覺得十分感動。
原來思藍被一捕魚人家所救,這家人對他甚好,常將新鮮的魚穫給他吃,因此他身子康復得特別快,思藍不曉得自己的名子叫什麼,然他是漂浮在河水上被救,或許跟水有不解之緣,於是漁人家喊他為「水哥」。不知道前世今生的他,為了感激這漁家,決定留了下來幫忙漁家日常瑣事。就這麼一陣子,思藍過著和平恬淡的生活,他還以為他只是個平凡不過的男子罷了。思藍有著武功的底子,捕魚時總是身手矯健,著實幫了這戶漁家不少的忙,本來漁家有個兒子,但因為篤信佛教,到九華山出家當和尚去了,漁家頓時少了人丁幫忙,經濟陷入拮据,好在有思藍的幫忙,不然這家子所欠的積債可能永遠還不清。
這日,他像往常般,到江上補魚,敏捷的身手一會在水中穿梭,一會又把打到的魚給補了起來。乍然江面水泡蹦生一片騷動,思藍好奇地引領脖子觀看,一夥漁夫說是補了一條巨蛟,怎麼地在思藍眼中,不是什麼蛟蛇來的,而是一個穿著華貴衣衫的女子,身上滿是珍珠、貝殼、珊瑚等首飾。這美麗女子像是受盡折磨,在網中掙扎,看了實在餘心不忍,思藍不去計較後果,便拿個刀子游去將網子給割開,女子就這麼一溜,滑了出來,給思藍一個作揖,ㄧ個答謝,便潛水游開了。可想而知,思藍被這群漁夫拖上岸去兇狠地毆打,眼睛跟嘴角淌出鮮血來,說什麼放走蛟蛇,難道要讓魚獲減少嗎,就把他痛毆打死了,丟進水裡,整個人浮在水上,了無生息,或許開唐以來,治安還不是太好,打死一個人並不算什麼,這光天化日下殺人不見外,只是路人都不敢再圍觀就怕生事。
然而,所寄宿漁家的女孩梅仙得知後,哭喪著臉涕淚滿面,趕緊把思藍的屍體打撈上岸,背著思藍回家,一路上哀哀欲絕,為思藍感到非常難過。
「大哥您身子好重,但咱家不怕辛苦,定會背您回家,水哥您好可憐呀。」
雖然梅仙跟思藍相處的日子不多,但在漁家人中,思藍就像是兒子ㄧ樣親近,和漁家人生活著短暫且溫馨。然而現在卻要跟思藍久別,乖離憔悴,這苦只得往肚裡吞。漁人家淒哀可憐地要把思藍給葬了,但怎麼老人家發現思藍似乎還有氣若游絲,表情含笑在心呢,趕緊把他抬至房中休養,雖說漁家人的細心照料,但也沒料思藍出奇地好的特別快,梅仙說他早檢查思藍身子多次,早已氣息斷絕,這下死而復活,想說這可能是上天的恩賜,於是將家裡的供品全拿去祭拜土神,漁家兩老千拜萬拜感謝就了他們這個寶貝兒子,但殊不知是因思藍懷中神悟石之神效所賜。這次的經驗,讓漁家人跟思藍的關係更加親密,思藍也能感受到漁家人所給的疼愛。
一日,漁家人小女梅仙拿著母親織補的棉襖外套要給在九華山的為兄穿,說是漸入秋季,母親危恐他著涼了,雖然九華山當和尚的兒子早就六親不認,當作是丟掉了一個兒子,但是今年天氣入秋地早,卻有感而發想給丟掉的兒子織個暖衣,到底是鄉野人家不識得字,也不能寫信託人既送,便要梅仙拿衣衫給其兄,順便以口傳達那深深的思念。
一個女孩家要遠行,家人當然不放心,要是思藍能夠在路上照顧她就好了,思藍當然義不容辭直截便答應了,只因思藍早視漁家人是他家人,把梅仙當小妹妹照顧,要是梅仙一路上有什麼意外,自己也難免自責萬分。
這路上思藍問起:「我說梅妹妹呀,你出家的哥哥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呢,我怎納悶這佛教到底有什麼吸引人之處,還讓他六親不認,連三節團圓可都不願意回了呢!」
「我親哥哥呀他在我不懂事的小時後就皈依佛門了,說是有個海法的和尚見他有悟性都收了他,從此我都覺得和尚都是拐人的壞人,爹娘都要我離著和尚遠遠點,真不懂阿哥怎麼著魔去了,聽他講什麼皈依佛法三寶就要出家為僧,怎麼可以這樣,執意要離家出走呢,說什麼好處多多,破什麼十二因緣,克三毒,脫離輪迴之苦海,這些大道理我ㄧ句也聽不懂,為什麼要我記得這些,這有什麼好的,說什麼入了佛門便可以成佛,就可到達西方極樂世界,難道就可以當作離家的藉口,他離開了,可是我跟爹娘的日子可苦了,爹娘生病他也不回家探望,要不是有水哥您,我早就..早就..」
梅仙把話給吞進去,可能是想不開吧,思藍想說真是難為梅妹妹了,她芳年十六有七,該是找個好人家嫁了,但她孝順父母,只能留在父母身邊,少了那些愛情的夢想情懷。
水哥體會梅妹妹的心情,一股腦兒地摟著她,要她淡忘那些不愉快,少女情懷的可愛梅妹妹,摟著水哥感到深深地慰藉,然而畢竟是異姓兄妹,讓那種親情卻滲多了一些讓梅仙說不上來的嬌羞感覺,那就像是人類百世雋詠的詩章一般,一種淡淡的戀愛感覺。
「西方極樂世界,到底能有多好,你哥哥想不開定是有他的苦衷,你也不要想不開,心胸放開點,可不要鬱悶成疾呦,你瞧瞧您少了個親哥哥,卻還有我,上天對您還不公平嗎?」
水哥點點梅妹妹的額頭,梅仙則撒嬌地摟住思藍更緊緊些。
「那水哥你要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嗎?」梅仙嘟著嘴,她只期待一種答案。
「還用說嗎,您們待我這般好,我百世都難以回報,這輩子我定好好作您的好哥哥。」
梅仙聽了卻有點懊惱,「誰要您作我的好哥哥。」
梅仙很似生氣地跑去面石跺腳腳,思藍可是百般不解,女人心海底針,怎麼想都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
「梅仙有什麼我說錯了。」
「哼你都不懂。」
「我沒了回憶,我懂得可真少。」
思藍早已忘光了基本常識,女孩家的意猶未盡,他當然不懂。
「別生氣囉。」
思藍幫梅仙聳聳肩,那梅仙可慢慢地融化心中的糾結。
「好啦呆頭鵝,你沒有錯啦,只要對我好一點,我就心滿意足了。」
「如果要對您好一點,那當然...」
水哥英俊瀟灑,一肩舉起梅仙往他的肩上堆,瞬間梅仙好像登上了世界的屋頂,高興的不得了,這樣走了一段路,有說有笑...
「為什麼妳哥哥會那麼嚮往佛門世界呢?」
「哼,那有什麼好的,為了未知的世界,卻要留下苦難給家人承擔,這不是世上最大的苦嗎,佛家人不能吃葷,我哥連家裡打的魚都吃不得,老天,他還可憐那魚呢,對我們說要放下屠刀,放眾生一馬,爹娘聽了簡直要氣死,這要我家如何謀生,難道為了學佛連親情都枉顧了嗎?」
「為學這佛法,捨棄自己家人,為了自己成佛,卻帶給別人不幸,唉,如要我不吃葷,我這捕魚的好身手不是浪費了嗎?」
「就是唄,這佛教教義還真是了得,要斷絕七情六慾,如果說連自己親人都不認了,那我可不依。」
「若你親哥哥當真如此,不認你小妹了,那就把我當您親哥哥就是。」
「那可不要,那我就有兩個哥哥了,太多了。」
「看你喔,一個還嫌少,兩個你也不要齁。」
「是呀,哥哥一個就好,您可以當我更好更好的哥哥呀。」
「梅妹妹你傻了我呀,我聽不懂呀。」
「呵呵笨哥哥。」
梅仙在思藍肩上亂搔他的頭,逗得思藍笑的得意。這路上跟梅仙有說有笑,是思藍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了...
來到九華山,此地乃因戒律清規,女性不得入觀,思藍更不可能單獨進入,於是兩人在門口佇候,等候梅仙的哥哥來到,由和尚進去吩人,不一會就出來了,梅仙的哥哥面容並沒有太大地異於常人,也不特別注意。不好打擾她哥跟妹倆的敘舊,思藍就想說到樹下乘涼,他當傻哥兒,嘴裡銜著樹葉枝椏吊兒啷噹,躺在大石上悠哉地睡起午覺來,不久,一陣吵嚷打醒了思藍的清靜,思藍爬下來看就竟是發生什麼事。
「出家修道之人,竟然在道場前,調戲女子起來了,果然是邪教中人。」
「這位施主,貧僧並非不守清規,這位女子乃吾妹也。」
「邪魔歪道,隨便編個託詞就可以欺瞞我雙眼嗎,光天化日下,敢膽做起卑賤齷齪之事。」
「施主你誤會了,貧僧絕沒有任何妄念,這女子確實是吾妹呀。」
「妖言聳聽,莫再強辯了。」
這話說完,帶頭的便拳腳相向,對方約莫三四人,欺負著梅仙兄妹倆,梅仙長兄被踹在地上,梅仙拼命解架,卻反被踢倒在一旁,思藍憤恨不平,前去搭救,但不自量力地被打倒在地上,眼前的事還來不及反應,梅仙兄長便被一劍刺穿胸膛,梅仙紅腫雙眼,泣不成聲,雙腿癱軟,臥倒在其兄身上,惡人不善罷甘休,作勢要在梅仙身上劃上一刀,思藍滿腔憤怒,指甲就陷入肉裡,忘卻後果地抱住惡人,其他人見狀在思藍背後砍上一刀,思藍痛徹骨髓,不由己地狂亂嘶吼,此時,奇蹟般地,他身上冒出凜冽的邪風,惡人等莫不心頭發顫,縮瑟在旁,帶頭的不信邪,舉刀邀來,思藍什麼都作不得,只能瞠目而視,憑著自己的ㄧ股勇氣,對方竟然七竅出血,摀著痛苦逕自走避。
搶說道:「你們這果然是妖魔鬼道,邪魔得很。」說完領引其他人眾,奪走。
思藍很想追他們,但不出數步,便因背上金瘡發劇乃蹌踉跌倒。幸好,九華山眾僧人乃聞風噩耗相繼趕至,趕緊將思藍抬入九華山寺內治療,然梅仙是女兒身,不便入內。
「水哥,你不要走,不要走呀。」
思藍只聞梅妹悲泣徹心,他與親哥哥的生死離別,肯定是斷了吋腸才發出這般悲慟不堪的哀悼,思藍很想望她一眼,卻無力起身,眼前已是黑壓壓的一片,雖然身心難受,耳根之間卻聞寺中諸僧諸佛語冉冉而起,特別感到內心一陣心安祥和。
慈因積善,誓救眾生,手扤金錫,振開地獄之門。掌上明珠,光攝大千世界。智慧音裡,吉祥雲中,為閻浮提苦眾生,作大證明功德主。大悲大願,大聖大慈,本尊地藏菩薩摩訶薩。
梅仙雖儘管想陪同水哥入寺,卻被眾僧阻擋在外,先被安置於附近好心人家,寺僧派人問梅仙如何善後。
「是要土葬還是火葬。」只是梅仙難過地不知所措,無言以對。
寺僧師父繼續說:「土葬了 , 以後看不到 ,想看還得挖出來,火葬還能帶在身邊 。」
梅仙淚流滿面,「火葬好了,帶哥哥的灰兒給爹娘見面。」
她趴在桌椅上淬不成聲,來傳話者嘆了一口氣自語。
「唉,人世間能放下的也不多了。」
...
思藍在佛寺裡養病,因金瘡傷感染,可折騰他昏迷了好先日子,當他好些有了知覺,問起梅仙她哥哥已經往生,便覺得梅仙肯定悲痛萬分,一陣揪心,怎捨得她難過,聽僧人在講,那殺本寺門生的惡徒乃是虎鬚派曾維業找人來搗亂,道教分子到佛門口來滋事,這些事由讓思藍可要牢牢記住,殺梅仙兄長的仇恨,他日非報不可,佛家子地見思藍恨意中生,說了語重心長的話。
「魔由心生,世間萬物本是空,何來因果,施主您要放下呀。」
隔日,來了個九華山佛們道場的住持僧人,慧隱法師,對思藍說,
「施主,你解了我佛門之圍,老衲實在感謝萬分,這佛緣老衲能親自瞧見,實真是三生有幸呀。」
在慧隱法師思藍的天靈蓋上散發淡淡地佛光,讓老法師顯得心喜。
「師父您過獎了,我不過想救梅仙他哥哥,但他卻死了,我怎麼對得起梅仙。」說著說著思藍眼中泛起淚光。
「緣生、緣滅、緣起、緣落,這眾生萬物,終歸一個緣字,是生是死,也出不了一個佛字,生死有命,施主你就看淡吧。施主你跟我佛地藏菩薩有極深的淵源,只可惜呀,又在輪迴中,染上了積屍氣,實在可惜呀,可惜。」
原來老法師不只看到思藍的佛光,又見一點兒的烏雲罩頂,這兩者之間相爭不休,
「師父,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
「施主,你是可成風雨磅礴之業的人,老衲念你昌隆之際,可否記得這場佛緣際會,顧及天下蒼生呀。」
住持跪了下去,思藍趕緊下榻,直說這禮可承擔不起,慧隱說,
「施主,你身上可有一石。」
思藍摸摸身上,確實神悟石還在身上,只是現在的思藍根本不知道那石是什麼東西,神悟石說也奇怪,就像狗兒認了主人似的,天涯海角形影相隨。
「這石乃天下至寶也,施主ㄧ定要好好保管,切莫隨意送與人家,否則將招致天下腥風血雨,民不聊生呀。」
「道長如此言重,晚輩一定格記師父的教誨,絕不會讓師父你失望的。」
思藍緩緩細查手裡石有何特異,只是望著呆傻,望得癡,似乎可以透過「它」回憶起過去的種種...
思藍覺得住持師父對他好像有幾番期許,但困擾於失去的記憶,住持這番話好像跟他的思緒完全關連不起,不知何因何果,連一點線索都沒有,這石究竟為何如此重要,他得藏緊才好。
在隔二日,思藍的傷已經神速地復原,佛家和尚都嘖嘖稱奇,看在慧隱法師眼中,卻是澎湃顯貴之人,自有佛陀垂憐呀。別了九華山佛門,帶著梅仙回蕪湖漁家,而這路上梅仙是哭訴不已,梅仙緊緊抱著老哥的骨灰,哭到淚乾眼透,紅腫了雙眼,思藍不捨只得好心安慰,只是詞窮而漸罷,手心裡扶著梅仙身子更是直緊。
念梅仙兄長在天之靈,思藍發誓一定要好好地照顧梅仙。回了漁家,思藍為讓漁家人淡忘喪子之痛,便默默地扛起家計,要擔當漁家的經濟支柱,整天努力辛勤地打魚,賣到魚市確實有筆可觀的利潤,讓魚家的房裡房外裝修了不少,至少可以遮風避雨,當一個樸實簡當的小家幸福,也許思藍可以在漁家終了一生吧。但命運多揣,漁家所在村野,竟發生了盜賊打家劫舍事件,卻改變了思藍的命運的走向。
當時思藍正獨自在江上補魚,怎知村莊有盜賊出沒,傍晚時分興高采烈地回到家裡,打開門後,身背上的漁獲不知已垂掉在地上,眼神麻木,佇立良久,眼前盡是駭人景象,漁家父母雙亡,屋內凌亂不堪,思藍真覺他看到的不是事實,便遊走於屋內,將斷氣的父母抬到餐桌前。
「爹,娘,孩兒今天補到了鮮美的漁獲,我來烹調給你們吃。」
思藍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下廚煮飯起來,悲傷過度錯將ㄧ切不信,當作沒發生過,他將菜餚陳桌與父母共餐,屍體僵直地歪倒在一旁。
「爹娘,你們覺的椅子不好坐嗎,孩兒幫你挪著。」
思藍趕緊取把草蓆拿來,鋪在椅上,將兩位扶立端坐。
「爹,娘,快吃呀,怎麼不吃呢。」
思藍看桌上的菜餚都沒有動過。
「今天不身子不舒服嗎,我扶你們回床休息。」
思藍幫漁家父母安妥在床上,便獨自在外頭發呆,他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望著天空,到了深夜,他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大哭了起來。偶爾間,他的幻覺讓他聽到屋內有所聲響,還以為父母都復活了,趕緊回房看去,摸著漁家父母手腳冰冷。
「爹,娘,你們哪裡不舒服,我去請名醫來給你們看病。」
隨後,急忙慌張地到村裡人家,但怎麼瞧村內寥靜無聲,便挨家地敲門,有ㄧ人走出,哭喪著臉,
「有人可以醫我父母嗎,他們病危了。」思藍詢問。
「你難道不知村內的人都死了,死了,是死了」
「你說什麼,我父母不會死的,事你在說謊,你這惡毒的人。」思藍掐著不相干的人不放,
「救命呀,你要殺人呀。」其實方圓半里內已了趣生機,在古代黑暗的一面,土匪作奸犯科無故屠殺了村口劫掠是常有的事。
那人臉色鐵青,叫苦不迭,思藍這時才恢復意識,顛狂地奔回屋中,趴在地上搥打,直到精疲力竭,倒了下去,半夜驚醒,這時他才意識更重要的事。
「梅仙呢,梅妹妹呢。」
他在村裡翻箱倒櫃,就是找不到梅仙,想到梅妹妹有可能易遭不測不禁嚎啕大哭,頹倒在地上捲曲著身子,突然了無希望,連活而為人的勇氣都沒有,也許明日拿繩往屋簷樑上一垂,腳下一踢,再見面的日子就不近了。
天明時有人來敲門,原來是官兵正在調查此事,挨家挨戶低盤查,就像官兵抓捕強盜,快捕調查後已有了蛛絲馬跡,而官兵在號召村子裡外殘存的鄉勇,號召其他鄉鄰的幾個村子的親朋好友加入,問到思藍要不要助力攻打這班土匪,原本失去求生意志的思藍當然責無旁戴,直嚷要為父母報仇,心念一轉,想到梅仙妹妹不見蹤跡,或許是被土匪一班人給劫走,心底更是難過,更是當心她的安危,自個兒囑咐心中不該再頹廢不振了,便報了加入鄉勇剿匪的行列。
思藍慎重地將父母安葬後,在墓碑上磕上幾個響頭,漁家父母對他恩重如山,宛如再生父母,這大恩大德,必沒齒難忘,在莊嚴慎重的生命禮儀後,思藍將屋內旅行所需之物款款後便踏上報仇之路了。
一班義憤填膺的鄉勇團,正等著發命下來,探子回報可信情報,說是某ㄧ江湖幫派所為,罪證榷鑿後,便舉兵近發,大約行走了不下五天的路子,還與各路官兵會合,如此龐大人眾,像是要攻打什麼大山寨似,只是不見網梁山湖泊處進發,卻轉往人煙聚集著壽洲城,同行者有人納悶為何土匪會在城裡,令人匪夷所思。
最後迅速地圍攻ㄧ處大宅,思藍跟著官兵鄉勇們,圍著ㄧ處鑣局,地方官對內喊話,而那斗大的江南鑣局門匾,是思藍這輩子定要記住的名子,雖不知他父母為何人所害,但若有人跟此鏢局有所牽連,思藍必定要問出兇手。雖然思藍早已不識得他跟江南鏢局的恩怨情仇,但跟蕭朝泰與王予薇兩人的孽緣,肯定無法就此結束,世間竟有這般巧合,讓思藍得以報怨,蕭朝泰不長進,竟然暗底作起土匪的勾當,為了讓自己榮華富貴,盡然派人假扮土匪行劫鄉野偏僻村落,甚至滅村殺人滅口,還以為就不會有人指認,但夜路走多總會法網恢恢,最後被舉報是江南標局所為,好個掛羊排賣狗肉的偽鏢局。
當鏢局宅內之人知道他們宿劫難逃,乃全數衝殺了出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會武功,大部分鏢局人馬在地方官衙所號召的鄉勇幫忙下,不是被砍死就是俘虜了。但卻有兩人,像是俠侶般特別殺了多人血洗逃出,官兵們ㄧ波一波的圍殺,但都緞羽而返,兩人就像是刀劍無敵的神鵰俠侶,萬夫莫敵。就當其他人無法對抗兩人時,就當兩個主謀就要逍遙法外時,思藍特別氣憤,想到仇人若是逃走,那他的仇恨幾時才能報得了。乃滿腔怒火地衝砍過去,只見女子意外地摀著嘴。
「藍大俠。」另ㄧ人答稱。
「你是人是鬼,走到天涯海角,你都要和我作對嗎?」
「你們認識我了,我當然是人,但我卻不認識你,如果你認是我為何還要殺我父母,說。」
倆人都很意外,怎麼會思藍不是為情殺而來,為了報仙人跳,背叛一事而來。
「誰殺了你父母。」
朝泰心裡有鬼,「我可沒殺你父母。」
朝泰雖有金甲冑衣,但感受官兵人多勢眾,禁膽怯思藍的武功,便畏首畏尾了起來。
「說,不然到底是誰殺的。」
思藍大聲怒喝,聲音極為宏亮,週遭人莫不感受到思藍的威勢,了解思藍這人的滿腔怒火。
「是。」朝泰舉棋不定,竟害怕地拉旁邊的予葳說,
「是她是她啦。」
「蕭哥哥,為什麼是我。」可憐的予薇,到此刻都還不明瞭朝泰的懦弱無能,卻在這刻被蕭朝泰拉她當替死鬼。
思藍把頭轉向劍指予薇,「說,你為什麼要害死我爹娘。」
思藍怒火中燃,怒不可抑,身體燃起一股邪氣,逼著予薇痛苦蹲下,朝泰此小人,趁著週遭人都詫異這股妖氣攝人,他竟不顧予薇死活,逕行奪走,眾人一不留神,卻給蕭主謀溜走的機會。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予薇痛苦地憐求思藍放過他ㄧ馬。
「藍,我親愛的藍,我可是你髮妻呀。」
思藍內心一攝怎麼可能自己有了個妻子。
「藍救我呀。」
予薇哭訴得十分傷心,思藍見此女子如此可憐,他心頭怎不起惜玉憐香的念頭,她可以解釋,但心中卻有一種念頭,那種疼惜眼前陌生女子的念頭,直覺不可能她是主謀,等到怒火平息,卻忘了男的已逃走,心有不甘,等到思藍的妖氣散退,眾人於是圍來予薇,將她綁起。
思藍覺得這時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父母報仇之事暫擱一旁,於是奔到鏢局內尋覓最梅仙的蹤影,只是遍尋不著,乃慌了,很想就此抓回方才那怕事的男人,不過官兵有官規,鄉勇也ㄧ樣要聽從命令,得先行就廎,這一夜,思藍自然輾轉難眠,牽掛著梅仙的安危。早起思藍被叫到地方官的面前,
「小伙子,你叫什麼來的。」
「我叫水哥。」
「很好水哥,你這次立下大功,抓到了逆賊,我會好好獎賞你的,不過,我看你昨晚表現可圈可點,如果你能,押解蕭閥、王閥等逆賊上京,事後我會大大提拔你當官的。」
原來官方朝廷本來就看江南諸派傑傲不遜,猶恐作亂,這次土匪作亂,不管是有意無意真作假座,總是給牽拖到江南鏢局,就是要一舉把江南豪族一網打盡,正中皇上下懷。
思藍從來沒有想到要當官,這突如其來的苦勞或獎賞,實在困擾著他。
「大人你過獎了,我只是想找我妹罷了,大人交代的事,我ㄧ定會依,但是我妹,是生是死,實在憂心。」
「水哥,你放心去辦吧,你妹的事情,我ㄧ定交辦下去,若有消息ㄧ定通知你。」
「謝大人。」
思藍因為他有特殊能力已是眾所皆知之事,又因為予薇是江湖逆賊首領,因此上京路上,恐有王閥舊部劫囚之事發生,於是加派兵馬遣思藍左右隨行,並加贈思藍當起領兵頭子送他去京城領官,再送予薇到京畿後由皇上處斷生死。遣囚幾日來,思藍在囚車左右,予薇總是找機會跟他多說幾句,不外說道。
「藍大俠,你父母真的不是我殺的,我現在真的後悔了,我不該背叛你,難道我不是你妻子嗎?」
思藍很驚異,這女子是他妻子,這怎麼可能,忘記了以前的記憶,這該如何是好,
「妳真是我妻子。」
這女子不可罷休,直嚷著思藍憶起過去,她種種的不是,種種的錯。
「我自然是你妻子,我跟你拜過洞房你不記得了嗎,如果你為了我的不忠,你懲罰我也好,我心甘情願,但我畢竟是你拜過堂的妻子呀。」
予薇懇切的態度感染了思藍,幾天下來,被催眠也好,思藍心底慢慢地接受。
「好吧,就當作你是我妻子,但你那晚身旁的人是誰。」
「他,他。」予薇吱吱嗚嗚,只怕思藍念起她不貞的實情。
「他難道你也忘了,他是將你害慘的人,雖然我害你更慘,但夫君你一定要原諒我,我當初真是看錯了蕭曹泰,他竟可以假扮盜賊去打家劫舍,生死交關時我真不敢相信他會選擇自己逃走,她..」
思藍將予薇的話岔斷,「打家劫舍,難道是蕭朝泰殺了我父母。」思藍打從心底憤怒,居然錯放了殺他父母之人。
「蕭朝泰殺了你父母。」
予薇哭泣了起來,「我差點錯殺了你,沒想到竟然放送蕭朝泰更害死了你父母。」予微心中滿是後悔滿是愧疚。
「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思藍狂嗥叫了起來,父母之仇未報,真得讓自己痛苦不堪,又一個陌生女子說了這麼多,自己卻一點沒有印象,甚至連殺父母之仇人也有認識卻無法回憶起那人到底是誰,真的頭痛欲裂,想不起以前自己到底是誰,誰是誰了。
「藍大俠你忘了嗎,你是吐番、吐渾谷大俠呀,也是我夫君呀,你要救我呀,我真的看錯了蕭朝泰,我真後悔。」予薇真情流露,淚水嘩啦地落了下來。
思藍打從心底想要知道他是誰,對於對予薇還有很多事要問她,ㄧ晚,待官兵都睡著了,他將衛兵打昏,偷得鑰匙還有馬隻,帶著予薇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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