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31日 星期四

幻紀元 第二十六回-2 石佛情緣2

  一日結伴的三人彷彿游牧民族,逐南去尋找溫煦的太陽,不用多說思藍跟敏妹早有向南築巢落地根生的念頭,而殘妹則想回到故鄉,那敦煌故國。
  三人遊蕩到黃河近郊,時序已邁入立春,穿過了翰海,不再有白毛風,最嚴寒的考驗已成過去式,大地盡是呈現一片欣欣向榮,大好春日匆匆過客豈不枉費良辰吉時,思藍邀大家閒下來休息欣賞一下塞外春光。
  南方黃沙滾滾,遠遠望去好像在吞噬著白雲,黃龍擾著白虎,鏖戰於藍日生輝之外域,一副奇景,彷彿天地在昭示著人類的渺小,一屁股坐在地上也能感到騷動,遠方黃河中急喘的流水,在黃土上無情的恣虐,撼動地表的平靜,像是訴說南方的一頭顯得紛紛擾擾,預告來日那不平靜的故事,塵囂沸揚的凶兆,讓內心不免責問。
  「這一路向南,可淌來江湖混水不可,追求平靜心靈的生活,真的可以到南方去尋遍嗎?」
  然而,回頭反觀北方的景色,卻是完全不同,是一種交戰的美,遍野青蔥的綠意,正是春月時美,是繁花冶艷追逐著綠色海洋,在深邃視野裡聳起一摺山脊,讓飛翔的意象攀上那遼闊北方的山頭,逐至堆積著蒼茫歲月的白頭,白雪漸漸消融,孕化出水氣漬染整片綠原,一切生機盎然,正幸臨著春神的歌嗓,迴蕩歌聲壟罩在一望無際的美好之中,再讓春身的日暉譜出的韶光荏苒,鏤印在心情是何等浪漫異域,映照在三人心中是何等愜意,這般彷彿天堂的際遇,特別是從地獄墬落到天堂來的孩子們,體驗最美的美。北風和煦,真的美的就像一福18世紀的歐洲印象畫,真令人羨慕還有這話遐思閒情。

  徐風吹動的髮稍,是我不住的思念,夕陽繽紛的粼波,是我施著的魔法,讓我用愛戀釀成一水璀璨的銀河給妳。

  殘月、思藍還有敏妹朝夕相處的結果,都稱姐道妹起來了,手足如磐地,是經歷風蝕沙刻的瀝血,定要將她們的命運給緊縛。

  「敏妹你看這風景是多麼美呀。」
  「如果有照像機就好了,將綺麗的風景都給拍下來,以後可以來細細品味。」
  敏妹在心中嘀咕,「照相機,這是什麼東西,我怎麼都不知道。」
  「唉喲,我真被你打敗了,連這現代中最時髦的電子產品你都不知道,真相信你來古代可真的換個腦袋了。」
  敏妹趁機糗糗思藍,「敏妹妳可不要取笑我,快告訴我,那是啥麼東西。」
  思藍表情一臉靦腆,不過被張敏說對了,他除了魂魄是原本的外,差不多腦袋都換一個了,
  「藍大哥虧你說你在台灣時候,是個科技宅男潮地很,以前常聽你臭蓋得呀,怎麼反倒還要我替你介紹。」
  敏妹一臉揶揄著他,「這照相機可好用地很,可以把眼簾所見的一切景物全都給畫下來,藍大哥,你不會沒印象吧。」
  思藍當然一臉傻呼,但也天生油嘴不甘示弱。
  「有有,當然有印象,我知道照相機裡頭住著一個小人,這小人是從天上請來的仙人,可不是嗎就像八仙那般神力不過,可神地很,當然可以把風景都給畫下來囉,哪天又遇到八仙,我向他們請一個來,幫妹子畫上最美的身影。」
  瞧思藍一副胸有成竹,滑稽突梯的鬼樣子,也難怪敏妹會絕倒大笑。
  「瑩妹,這好呀,到時候也替姊姊畫一幅呀。」
  「好地,姊姊,瑩妹遵辦,要不拿到紙筆,我定替姊姊劃上風華絕代的公主身段。」
  三人有說有笑,敏妹看在殘月姐姐如此神往,也不惹戳破思藍的澎風牛皮。
  情到深處轉趨濃,愛到深處無怨尤,張敏突然口氣轉折,沉了不少。
  「不過,如果能將美麗的時光拍下來,以後我們還有機會一同回憶嗎?」
  敏妹一臉落寞,是情感惆悵著對未來的變化擔心。
  「如果以後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會很想哭的。」
  觸慟心頭便潸然淚下。
  「妹子,妳怎麼哭了起來,有什麼好哭的呢,相信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不是,現在是再一起,未來定也是再一起,別說傻話了,我們一定永遠在一起的,好不好。」
  思藍要敏妹答應不要胡思亂想,敏妹只能點頭,思藍感覺敏妹的安全感不夠,讓自個心中卻有些許悲愴,一絲悽涼,捫心自問,他能給敏妹什麼保護,敏妹最痛苦的時候,他都不在身邊了,何論未來呢,他又能保證什麼。
  殘月本不好意思打擾小倆口在談情說愛,但患難與共的敏妹怎麼哭著了呀,瑩妹竟敢欺負著敏妹,這讓姐姐看不過去呀!殘月靠攏過去詢問。
  「我說螢妹你怎麼都不體貼一下女生呢,傷口不痛並不表示不深,你總要注意一下言詞,你們男生都是粗線條,上次西湖邊也把我弄哭,姊姊可看不過去呀。」
  殘月說著說著,還以為思藍挑起敏妹受辱的一段,自己也不是身歷其中,更何況自己是沒人可安慰,想到自身如此孤苦,不禁悲泣自身身世來,殘月卻也跟著淬泣了起來。
  「這...」思藍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也摸不著門兒她們為何都哭了,不過不用太多思考,定是為了唐軍野獸般的行為,他好恨不把哪一拖拉庫的兇手全殲滅掉,便抱在一塊痛哭了起來。
  要哭大家痛快地大哭一場好了,讓心情也好過一點也好,這場情感革命也不知擱置了多少流時,才由殘月脫口的一句話,改變了他們各自的命運,那不停歇的命運,
  「有些事我放心不下,我的故鄉敦煌那邊還有我身為公主應盡的義務,這往南的路上可以順道經過,你們願意幫我嗎?」
  有了深厚感情連結的兩「妹妹」,當然是聽從姊姊的話,是一定答應的,只是思藍是洒然有點訝異,原來殘月姊姊是個公主呀(西湖的事他給忘了),但瞧殘姊這身出眾脫俗的氣質,稍微用點頭腦想想,就一點也不意外了。
  「我的好姊姊原來是個公主,跟我們這般東奔西跑那一定很辛苦的吧,如果有任何事需要幫忙,作「妹」的一定竭力幫到底啦,敏妹的命是你給的,我這條命便是屬於殘月姊的,敏妹你說是不是嗎?」
  敏妹在旁猛力點點頭。
  「姊姊都說了,妹子哪有不從的道理。」
  她溫柔地像是隻小綿羊,隨了夫君,自然主意由思藍決定,但不管如何,敏妹心底絕對是幫定了,畢竟是姊妹情深。
  「謝謝您們。」殘月不知怎麼感動地流淚,感謝結成金蘭的異姓姊妹如此地給力,
  「我定要殺了那個死狗官。」
  雖然殘月姐沒有明白說出,確事很明白,到底女孩家不是沒顧忌自己的措詞,但非得要罵出口,定是對殘月有如天殺般惡毒的難堪,那狗官到底是誰,我思藍定要給他個教訓。殘月並沒有太多描述那狗官,好像是這人原是敦煌舊臣,結果通了敵人的內應,亡了敦煌國還殘殺族後當起山大官爺了,另外這狗官似乎又曾在上嫁吐渾谷的途中,令用難鳴之隱調戲過殘月,難怪殘月喊該殺。
  殘月姊顯得有點神殤說出過去的故事。
  「原本是先父之死不是我這道家人該掛念的,但原諒為姊只是平凡的女子,還是有七情六慾的,這個痛楚實在揮之不去。」
  月姐該是觸慟到內心深處,使得身體稍有些不適,思藍趕緊在旁纏扶,讓她繼續講,
  「我薛家一族世世代代原是守護敦煌絲路的土豪,隋末群雄爭戰以來,家族裡倍感壓力,是我為了先父薛仁杲,賭上性命,想以政治聯姻打動天下圍攻唐國的戰略,卻因愛情的糾葛,害慘了先父,(就是紅顏導致吐谷渾內訌,進而不能與敦煌連手對抗唐國),我離開了吐谷渾後,少了邦援的敦煌舊封,也終被李世民所侵吞,雖然我對先父遇害痛心疾首,但我並不怨恨李世民,指因為這是亂世必然的結果呀,但先父的遺願,卻是我這僅活在世上的兒女要替他完成的呀,絲路上的敦煌石窟,是文化的瑰寶,藝術的殿堂,我想守護那深藏的秘密,檢查是否有有盜墓者的腳印,然後。」
  月姐從脖子上取下一枚不起眼的項鍊,那是由小鐵環圈圈圓圓銜接而成,墜子是一枚鐵塊,毫無修飾,冷冷冰冰,絕不是旁人覬覦的珍寶,她從髮上再取下一只牡丹花髮簪,巧妙地游移針尖,在球上打轉,似乎觸動這枚渾圓物件的機關,喀嚓一聲,彈出了一曲羊皮紙,繾捲皺摺的小方紙塊,遂即攤成半手掌大小的畫稿,像是一張地圖,月姐解釋那是敦煌左近的一處,埋藏著家族的秘密,一個傳家之寶,或者是一個枷鎖,讓人不明其意。
  「我有必要解開這個謎團。」
  親同手足的姊妹們便決計回到月姐的故鄉,並一路上打聽那狗官的名字跟下路,還治禽獸恢恢之道。若不平殘月姐這血海深仇,還她清白,就不是那隻敗類,辣手催花可以原諒的,當然獲得一致共鳴。
  踏在風塵僕僕的黃土高原上,砂塵風暴比起北方來的更形猖獗,包巾是阻絕囂風挾持來的狂沙肆虐,但幸好沙塵暴並沒有持續多久,不然兩個花旦可都受不了了。
  唯一的男人思藍,是要學著照顧女性們還有她們的肚子,見習過漁獵之術的他,打起野味來一點也不迷糊,實在是可靠的小夥子,不管野炊或找民宿,都難不倒他,後來到了一座大城,叫作什麼太原,又稱天京,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走得方向是有點偏了,不過沒關係打糧還進城逛逛熱鬧也頂不錯。
  一路走來,沸沸嚷嚷,想說終於來到了個有「人煙」的地方,不免要好好慶祝一番吧,拿著思藍不小心下海從兵的軍餉也就是銀兩,到客棧大快朵頤一番。
  「店小二,為什麼街上這麼熱鬧,平常會這樣嗎?」
  「客官,你外地來的齁,也巧,咱們城裡正在舉辦一年一度的石佛祭,不是我愛吹牛地,這見事是可是連當今皇上都格外重視的祭典呀,說破了,皇上是太原之子,還不就是我們太原城本就是皇上的故鄉嘛,早些日子皇上還親臨咱們太原城,參加故鄉的慶典嘛,說真的現今聖上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英君,是天底下人的福氣,咱們太原人也與有榮焉。」
  看這位店小二孜孜不倦地滔滔不絕,如屬家珍,有如自家賣的瓜倆好,三人對現今的皇上沒有研究,自然不愛理睬他,自各飲起酒菜來。
  「我說,等會咱們也去沾沾那慶典的喜氣洋洋唄。」
  「好呀好呀,我好久沒參加慶典了,不知古代人家是如何慶祝的。」
  「哼,你們這些自稱來自未來的人,說我是古代人嘛,但我可是一點也不俗氣。」
  「好姐姐呀,我們可沒說古代人的壞話呀,是姊姊您特別小心眼。」
  「可惡的瑩妹,你這不便是說我壞話,齁待會再教訓你。」
  殘月有些酒意,酒品不佳。
  「月姐,你可別生氣,開您玩笑的啦,大人不計小人錯,咱們一起去湊湊熱鬧,走嘛。」
  瞧殘月裝生氣也是挺逗趣的,一行人於是乎走到一處主祭台前。
...一行人來到了石佛像前,附近人來人往,小吃飯攤鼎沸,熱鬧地很。
  「這石佛正在對你笑。」
  「對我笑,那怎麼可能。」
  思藍賞著坐落在山崖下的巨大坐佛時,陌生人站在身旁找他攀談,不時對思藍傻笑,看似這人是個和尚,雖然剃度了,頂上無毛,但無損他英俊外型,此人五官俊美,身材修長,不免懷疑這人是不是為了情觴而出家的,剃度前會不會有眾多少女為他痴迷潦倒甚至想不開吧。
  再仔細觀察,這人穿著與九華山上住持慧隱一樣高段的佛裝,只不過慧隱穿的是黃的,他的是黑的,除此之外也能大致上明白這人不是簡單人物,想不到年紀輕輕就以當上道場的高幹了,畢竟能主持石佛季也不簡單了。
  這人說石佛對他笑,奇怪了,雖然大佛被雕砌的栩栩如生,但明明石佛抿著嘴,一副莊嚴的神情,怎會對他笑呢?
  「師父我不明白你的話,請您指點迷津。」
  思藍作揖請教,明明自己的通靈眼都可以看到鬼怪了,又獨不見「石佛笑」?
  「大施主真有佛緣呀,小生真是三生有幸能與大施主一遇,大施主可知這裡稱為雲岡石窟,這石佛乃甚具靈性,我看得出牠對你笑,自然大施主是我佛門的大貴人,教小生怎不慶賀。大施主可知從前,太原這個地方,是沒有人雕這石像的,北周武地滅佛發生後,這石佛突然就出現在此鎮守了,是何等神人如何一夜築起,問遍在地人都不得而知,此佛乃是文殊菩薩,是我五台道場的守護神,主掌智慧,話說回來,為什麼會對你笑是有原由的,你知道現今皇上是誰?」
  這思藍若不知道就該打屁股了。
  「李世民。」
  這和尚顯得有些驚愕,這小子直稱皇帝諱名,就貼近思藍的耳朵說到。
  「大施主切莫出聲,小生下面要跟你說的,乃是天機不可洩漏,如在此張揚,你我小命都會不保。」
  他示意地要思藍支開兩位小姐,便向姑娘們借思藍到石像後隱壁處一聊,兩女看這生身來英俊,並非獐頭鼠目應無危險,故放人,況何思藍武功極強,若真要對付個和尚綽綽有餘,無須擔心。
  「大施主我跟你說的世當今皇上在太原城故鄉的佚事,有一天,正逢平陽公主誕生,平陽公主便是當今皇上的妹妹,世上奇事無所不有,這石佛竟然也微笑起來,宛如在恭賀平陽公主的出生,平陽公主是史載少有的女性傑出將領,李淵起義初能坐穩帝位,平陽昭公主功不可沒,她武略蓋世,領兵一掃關中外圍前隨朝之眾舊部,更與李世民聯手打下長安城,原本毫無軍功的李世民,便沾了其妹的功勞,但李世民明瞭,天命所歸在於平陽公主身上,因為石佛的慧眼已看出平陽公主是太白金星下凡,註定成為史乘第一個女皇帝,但當今皇上卻眼紅了,竟在其妹據守娘子關,遣刺客山上倭國忍者刺殺了她,結果讓天運轉到當今皇上身上,這件事鮮少有人知道,只有熟稔奇門遁甲之術,可觀天象跟此石佛的心理微妙變化的五台道場少數佛家子弟可以看出,這等天機也只會告知當今皇族,天下庶民是不得而知的。當今皇上為怕事蹟敗露,所以為了封住我等師兄地的嘴巴,就將五台道場的住持頂給我們作,直到你的出現。」
  這出家人眼神凝重,對思藍說:「現在天運歸你,你是真命天子。」
  「真命天子。」
  思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是能取代現今皇上,他膽敢想嗎,難道是不想活了,受到漁村封建思想的拘束,作亂可是要被殺頭的。
  「不不,我只是一芥漁夫,這砍頭的事,我完全沒有想過,真命天子我看你去作了,可別誣賴我,如果亂講話我就教官爺抓你去觀算了,呸呸,什麼野和尚亂講話,我不玩了,我要走了。」
  思藍膽怯如鼠,很怕事就想抱頭鼠竄,
  「藍大俠,請留步。」
  思藍愣了一下,自己沒報出名號,他怎會知道,心裡不安,怕這廝也和尚會亂說話,壞了事。
  「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放心。」
  思藍心想這傢伙怎麼連自己心思都會被看穿。
  「你不要妄自菲薄,總有一天天下便是你的。」
  「為什麼你什麼都知道。」
  「因為我是魔男,擁著洞穿心思的血之繼界,體內甦醒..
  啊,思藍腦內突然一陣劇痛。
  「血之繼界。」
  腦海中閃過一個嬌嫩欲滴的半裸女孩的畫面,她在把玩著一顆發光的石頭,再來又閃過一幕畫面,額頭擁著月印的美麗女子,不是出現在上次對抗東突厥爭戰時,沒頭沒腦的白日夢中出現的女子嗎,這次她卻說了話。
  「藍,來找我,我好痛苦,來找我好嗎,藍,我想你。」
  白日夢很快就又過去了,那野和尚還在說話。
  「我叫崔湜,我會暗中幫你的。」
  思藍出神後感緊回神。
  「不用了!」
  思藍快步走開,匆忙地走出幽深的林子。
...
  思藍晚上可睡不太著,一直想著白天的事情。
  「石佛對他笑。」
  「真命天子」
  怎麼有這麼荒誕回事,定是那野和上亂開玩笑,下次見面定要給他個教訓,他就這麼反覆思索,卻累得眼皮都沉了,突如其來,門口外的一陣急叩,讓他從夢囈中驚醒,門外低鳴迴音,正是張敏的聲音。
  「不好了,不好了,月姐不見了。」
  「敏妹莫慌,你最後一次看到她,她有說什麼嗎。」
  「有,她說要去茅廁,但過了兩個時辰了還不回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真叫人心急。」
  怎跟敏妹同床的月姐不見了,思藍緊張急了,跟敏妹遍尋村莊附近卻尋不著半點人影,也不曉得殘月姐姐會去哪了,此刻正值午夜時分,一個女子在外遊蕩會不會出事,想想看月姐也是個外地人,不熟此地的她能不成也撞鬼了,疑,他心中有個白天得疑惑,或許事出同源,他拉著敏妹前去雲岡石窟,只見月姐在石佛前不斷參拜,緊繃的心情終於落嚇。
  「月姐,妳跑來這,都不說一聲,我們可擔心死了。」
  敏妹懸宕的心石,總算可以撫平。
  「對不起敏妹,這雲岡石窟石佛,跟我故鄉的莫高窟中的壁畫人物,長得十分相似,我不由得懷念起故鄉來了,今晚月圓更惹思鄉情濃,我更胡思亂想睡不著,只好到這參禮解愁,可讓你們擔心,可真過意不去。」
  殘月我起他們的兩手說明不是。
  「沒關係啦,姐姐你沒事,我跟藍哥就很高興了。」
  也幸好月姐沒遇著壞人,不然殘月有什麼三長兩短,思藍可對不起結拜的李東建了。
  之後便陪同殘月回客棧了,但思藍之所以體會離異之事,是臨走在石佛前,撲朔迷離的月光,印照在文殊菩薩上,奇異地是,思藍注意到原本佛手右上左下的合掌,怎變成右掌豎起參拜了,還是自己沒記清楚,怪哉此時,懷中,這!這神悟石發出墮彩,擾動不歇的光暈,似乎是在思念排遣般迷濛,似乎又在悲鳴,是怎麼回事!不詳的兆頭,媽的石佛嘴角上揚,思藍心中皮皮剉,趕回客棧的被窩裡蒙頭大睡。
  隔天一早真的有事情了,石佛不見了,讓大家感到不可思議,石像在石佛祭消失,可驚動了城裡的太守、皇室宗親,石佛之文殊菩薩視為李閥的守護神,毀壞之罪重可以九族抄斬,不見之事,那可鬧得城內雞犬不寧,太守遂把城給封了,限制城人進出,在客房裡,思藍向月姐提起此事問她有注意到石像是否有所不同之處,
  「昨晚,我跑去石佛前,是因為跟你說話的那個和尚,說石佛在對你笑,莫怪姐姐偷聽,姊姊我耳朵可是很靈的,這佛應該很有靈性沒錯,我出身道教,但卻不排斥佛教,甚至從小就對佛教耳濡目染,所以我是愈看石佛愈出奇愈是有趣,愈覺得故鄉思情,不免便向祂禱告去,只祈求牠能保護莫高窟,我故鄉敦煌,沒想到牠真的去了敦煌?」殘月慌張情茂,也意外幻想成真?
  「這件事不知道真如月姐般所言一般,如果是真的那可不得了,不過就算是真的也不會有人相信,石頭又沒腳走去哪呢,回過頭來我們還是想辦法出城才好。」
  三兩人試著到大街上去逛,但街上的人一改昨日的喜氣,變得十分嚴肅、沮喪,瞧那士兵沒頭沒腦地望向他們,見他們外地穿著,行為鬼鬼祟祟,就要他們來排隊待檢,那可緊張了他們起來,就要輪到他們檢查時候,思藍可是大汗冒得全身戰慄,要是被搜出什麼,要是神悟石被搜出可有完沒完。
  「如何提出不在場證據,怎麼辦,怎麼辦。」
  就在此時,一個和尚小師父,示個眼神,大聲吆喝思藍,跟思藍裝熟。
  「唉呦,那不是大恩公嗎,怎不來五台寺坐坐。」
  又向哨兵要人,檢查的哨兵自知五台寺勢力大,是他們這些小兵管不著的,於是就不甘心地放了他們,思藍一夥得救,只好領情地跟著小師父一道去五台寺,感謝小師父之餘,小師父說只是大師父吩咐他罷了,說是隨他去找師父那兒。
  五台寺座在城邊一處危丘上,是上京(太原)中唯一不用築城牆的屏障,寺廟廟身是一襲黑,屋牆上鬼瓦錯落,帶給人一股森嚴靜肅的氣氛,開起一扇扇的重關,有感此寺氣氛如森不禁肅穆之緊張油然而升。於此,便只准思藍進入最後一道門,餘隔離置外,姊妹們雖然擔心,但還是允讓他進去了。
  裡面檀香瀰漫,燭光四溢,是個齊肅的恢弘殿堂,那昨日的崔住持正在參拜,見思藍入閣,回頭過來。
  「好兄弟咧,你來了,石佛行動了,是你鴻圖大展的大好契機。」
  「師父,難道石佛不見起因於我?」
  思藍瞠目結舌不敢置信,「正是,天下石佛共有四尊,一旦天下即將有滅佛等重大情事發生,便會開始展開行動,這件事,或說是宗教戰爭、也關乎世俗的戰爭,又關乎天上與妖鬼界的戰爭。」
  這些話聽進思藍倒是不陌生,早聞有神鬼大戰即將發生,只是沒想到會那麼快,還以為能跟敏妹隱居逍遙個五十年都再發生就不關我的事?如今乃惹禍上身?
  「聽聞道教在江南已逐步一統,但我佛教因為教義紛亂,聖地道場各自為政,岌岌可危,此乃我佛教關乎存亡之秋呀!文殊菩薩中意你,你必是我佛救主,請大施主務必幫我佛門打贏這場聖戰。」
  崔湜乃行大禮叩拜下去,不問尊貴。
  「師父,快起,我何德何能承受你這般大禮,請快起。」
  「若你不答應,我崔某決計不起來。」
  崔湜這禮是相當堅決,硬要得思藍作出決定,思藍不得以說:「我得佛門沐雨多時,聽我這條命也是從佛菩薩那撿來的,若佛要我幫忙,我必會盡心匡助,萬死不辭。」
  崔湜聽他這般話,是心歡喜極了,虧他喜極而泣,老淚縱橫不已,掀袖拭淚(思藍心想,有這麼嚴重性嗎)
  崔湜按住思藍的肩膀,「兄弟,極好,極好,就等你這句話。」
(嚇,這小子跟自己稱兄道弟起來了)
  「不過跟你說過,我只是個卑賤的漁夫,論武功,我也不是高手。」
  「兄弟,你說什麼傻話,你是成佛石的守護者,當然有這個頂天立地、逐鹿九鼎的能耐。」(嚇,成佛石,難道指懷中這顆神悟石不成,原來除了太極石外,還有其他別稱,他竟然連我懷中的石頭都知道了)
  「對了兄弟,還有一件事,我知道你們要去敦煌。」(嚇,思藍納悶他難道是肚裡的蛔蟲,連這個也知道)
  「如果見著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諱名玄奘。」
  思藍心中半响悸動,不是在廬山遇著的高僧嗎,對他印象蠻深刻的。
  「高僧要前去西方取經,是否可陪他一道,希望你能保護高師,因為高師西取佛經,乃是要幫助佛教教義一統,為統一佛教而努力,是要一朝與南方的道教分庭抗禮呀。」
  這就難為思藍了,去取經還得了,敏妹不用顧是不是,還有我的梅仙妹妹要幫她安頓好人家呀。
  「玄奘德高望重,我自然會幫他,但要不要陪行西方取經,還得看我那姊妹倆的意思。」
  「不用考慮了,你不是說...
  突然此時聽到門外一陣喧鬧,崔湜至門外了解,原來是官兵拿著聖上的兵符在大門外,要進來尋人了,眾僧人要崔湜定奪,他乃對思藍說:
  「事不宜遲,隨我快走。」
  三人跟著崔湜,到書房,只見那崔反手一扭,竟也神奇地運開了書櫃,框框隆隆地旋開了機關,打開密道。
  這可是自古佛教傳入中原,正逢大亂,每個道場的僧侶便自各兒武裝起來,以防道場被砸,於是有各方武功傳世,當然也有這種逃命的地道。等姊妹進入,思藍是最後一個進入的人,崔湜跟他咬耳。
  「藍兄弟,今後我要助你取得天下,此後我潛身到皇宮之中臥底,搞破壞,再跟你接應。」
  思藍傻然不知怎麼回答,只得點頭(唉又領人家情面了,也不好推託), 觀這人朱唇皓齒,如何能藏身宮中不引人注目,如此俊美的外表下,唯恐還是被女人爭寵的搶手貨,思藍有所聯想,胡思亂想著,直到機關咻忽一聲,將入口關閉了,他才意識到現實的層面,地道黑暗中不見五指,只能觸著石壁,順著地形前進,忽然,洞裡響起一陣粗魯的宏鳴,
  「是誰,又是崔小弟嗎,是不是又要找我切磋了呀。」

  三人驚恐,黑暗之中,為何有人在此,是敵是友?

幻紀元 第三十一回 窮寇莫追

  這消息傳來,大可不妙,本打算明天大早,速速潛逃,沒想到三天王火速來襲,這事態可是火燒屁股,肯定是阿布拉報來的馬,光一個紫霞師姑就很難搞定,況何三天王一次到位,想起上回被四天王圍毆的慘烈,就直發起毛來,倘若再被抓著,再被很下毒手,猶恐性命堪憂,這次絕不能再輕易脫逃,即便如此,整理這屋子的事幹嘛,思藍猛然揪起秋月的手。
  「我們快逃吧,別管這些家當了。」
  秋月雖感疑惑且突兀,但仍感欣慰,放棄了收拾,偕同奔出曠野荒郊,任憑被思藍帶走,瞧他那結實肩闊的背影,頓時湧泛一股熱切的幸福,牽在他手心底,溫熱般的脈搏傳遞,是能感受託付喬木的那份用心,心中升起暖暖的薪火跟週遭的蕭瑟實在壁壘分明,心想:
  「真希望就這樣維持下去。」
  甘願這樣被追逐,甘願這般亡命天涯,就不會再被冷落,不再愛理不理,心裡也踏實多了。氛圍在惡夜中躍動,透視冷空,不住竄逃,好似回到過去般記憶,那熟悉的場景,再次觸動人心,這般氣氛,秋月倒是享受得很,要是能織補兩顆心的縫隙,那也夠了。
  奔逃時刻,驚晌後頭來路,一把把火炬光點隱隱若現,鬼魅般飄忽不定,吞噬著他倆似的,不禁打起寒噤來,瞧見無數光點寸步逼近,殺破狼來,要殺得思藍心神潰不成軍。奔亡的兩人敢情是徒步而走,沒料到那後頭火光異常奔快,不一會就跟上來,轉眼間向後望便瞧見梟騎駑馬,夾著滾盪殺氣,襲敵如迅雷,雷發不及掩耳。
  「不成,一切都完了。」
  思藍有感於風雲險惡,人腳怎比得上馬腳來的快呢,被追得氣喘如牛,一個踉蹌,便跌坐下來,兩手垂落而消沉萬分,思緒潰散,只能嘆了一口氣,難道就這樣束手就擒嗎,理想跟現實差距太遙遠,還說當什麼正港的男子漢,只是徒增可悲,緘默無語而心灰意敗,思藍獨自喈嘆之餘,想說秋月人呢?看她形影隻單,坦然面對奔來的寇讎而無所畏懼,這光景迥異又令人擔心,思藍遲疑一下,爬起來去關心她,
  「秋月,你怎麼了,怎麼...
  一股超漾的目光直送前方,全然不理會思藍的樣子,她的珠白轉成目紅,不苟言笑,她這神情就像上回面對群狼,實至光怪陸離,冷漠峻然,但,這回卻讓思藍增添了不少熟悉感。百尺,九十,八十,...,三十,敵方奔騎凜著殺風颯颯。
  「秋月你這是幹嘛,不要再撐了,快逃吧。」
  以三天王為首的臉孔,逐一浮現,是何其嚇人,一點都不似人的臉孔,是打從哪來的野物,還帶有小丑咧嘴般地嘲笑,使人更加恐懼,激動的思藍,受不了了,很想拉她快走,但秋月卻宛如定石般不為所動,從秋月身上散發出嚴肅的味道,那股無形的力量,直叫人無法接觸褻玩,嚇得思藍放開了手,思藍面對秋月有如女鬼般的陰沉,不知如何是好,她這分神力,宛如「神人天臨」般靈光乍現,慕蓉一派如此形容,秋月肯定是在發功了,她向天空垂言,傾聽她少女的祈禱,不時迸出異樣的靈魂火花,當然一般人是看不見,從她身上發出,逐漸向天空蔓延,她利用靈魂出竅的視野,用來俯視天下萬物,透視身周的一切生命亮點,那些無數的生命便成了一點一株的螢火光點,漫遊在人間,這些不熄生命火苗,一點一光都代表著地面活著的動物,只要仔細辨來蛛絲馬跡,就能知道那衝鋒而來的馬群是屬於哪些生命亮點,看樣子前方的馬都要共同聽取她的號令了,...十尺了,奔騎就快衝到眼前了,渺小的兩人就好像要被狂潮給吞沒似的,思藍逃避地不敢睜開眼睛。
  「臥倒。」秋月終於發號司令,簡直不敢相信,一陣狼煙四退,那些馬匹全然停駛下來,並抬起馬蹄,發瘋般劇烈顫動,將人從馬背上活活摔落,馬身更翻倒跌落在沙路之中,揚起漫天大塵,追兵各個被摔得四腳朝天,有的更被踐踏成肉醬,狼狽窘態實在慘不忍睹。
  一匹駿馬怎能安然無恙,緩緩地走近秋月面前。
  「藍,快隨我上馬。」
  也沒聽過秋月會騎馬,想必是用她的控獸本能來駕馬,駕馬對秋月來說不該是件難事,於是思藍隨秋月上馬,共乘一馬,但是。
  「月你好好駕馬呀,怎麼可以放手,摔下去該怎麼辦呀。」
  沒看過騎馬不必操控馬繩的,秋月這放手駕馬,思藍還是頭一遭看過,在顛簸的路上,急奔的馬背上,那馬傳來劇烈的波濤震動,秋月怎不怕衰落。
  「沒問題地相信我。」
  秋月回頭給了個肯定的眼色,叫思藍也感佩弗絕,心想:
  「月真是神乎其技呀。」
  她倆騎馬逃,現在風水輪流轉,倒是換作後頭的追兵沒馬騎了,沒馬騎的追兵根本就追不上來,眼看後頭的人影被甩得愈加渺小,還以為他們放棄了,還真以為逃出宿劫了呢,那倒不是,天空突陷一陣黑雲壟罩,陰沉沉的昏黑,只留少許月光給予透露,隨之而來是一陣狂風大作,天空劈下來一道閃光,那是閃電呀,錯不了,可是那真怪事,就落在後頭追兵不遠處,難道他們被雷給擊中?是不是舉頭三尺有神明,壞人是不是會被雷公劈,誠不然也,那可是惡象潛伏,後頭追兵們唯獨三名惡煞可以努力追趕上來,即便就是,極道蝙蝠,浴火赤鬼,沙暴蠍子,這三人有練過,雙腳的能耐可是了得。後面追逐的沙沙聲作響,還以為什麼鳥獸聲,回頭一看,卻驚呼連連,看到不該看的東西,那三個傢伙已非人身,就跟大為變身的情況一樣,成了三個怪物,難道那端雷劈,是成他們成為可怖宿鬼的前兆,那些非人類臉孔看來,沒有一絲人性可供聯想,面目萬分可憎,應該是屬貪婪殘暴那類。帶頭的是那浴火赤鬼,全身燒得熾熱火紅,成了兩公尺半的大怪物,以舊制而言,應該也有十尺之高,非常駭人,這牛頭上還長有兩隻怪角,分明就是地獄怪客嘛,靠著他粗大的雙腳疾馳而來,是即將接觸的怪物,她口中用力一張就是一道長長火焰,噴得比瓦斯槍威力更猛,射程更遠,直燒馬屁來,兩人坐騎就差點被火燒屁股了,秋月見苗頭不對,也不知如何作為,趕緊將情緒傳達給思藍,只聽思藍告訴她招徠幾匹馬同併行就好,也不知道什麼用意,照做便是。
  「待這頭被火烤,就換另一頭吧。」
  混不知覺耳邊的話語是什麼來的道理。
  一陣外力將秋月擄起,秋月來不及反應,整個身子就被抓得飛起,從原本坐騎換到另一匹馬去,這股外力事實上是由思藍所施,換馬可讓他們轉危為安,但可憐的原座騎卻,瞬間被火燒著腫了起來,失了速,活剌剌地滾落到後方去,跌成一團火球,浴火赤鬼不做罷休,還是朝思藍的新馬不斷噴火,加把勁追來,每當後頭火焰襲來,秋月就被思藍抓飛到另一匹去,又換成原來騎的馬遭了殃,這波追逐,要直到肚中的瓦斯蘊藏耗盡,赤鬼才肯罷休,不得以不跑了,停在原地七孔冒煙,還得消消煤氣, 而由於赤鬼這趟狂腿,也真不知被折損了幾匹馬隻。
  思藍何時馬上功夫如此了得,抓著秋月在奔忙的馬背上飛來飛去?當思藍整天沒事跑去牧羊可不是窮開心,還當傻子般痴掙自閉呀,好歹也要上工呀,要管管羊呀,但羊就是那麼傻乎,完全沒大腦的呆子,真不聽話,很難管,思藍也奈之莫何,與其發發牢騷,還有什麼才幹呢?面對這種數羊數到會睡著的苦差事,思藍領悟到,倒不如將牧羊當成有趣事來看待,思藍身為牧羊人中的異類,牧羊有自己的一套作法,可以結合練功夫來作,時而想起大為說有事沒事就要練練的話,就拿個羊愛吃的,宿苜芽粒或者是鹽粒等的食物,來給羊加加點心,那些饑渴的羊一發覺,可是會搶來搶去,引來一陣騷動,一不會就沒有可容思藍立足的塊地,思藍只好往上一躍,他用這法子來訓練自己的反應力,動作愈加靈巧地很,等跳出去落在羊群的空隙,羊兒又撲了過來,便再伺機而動,如此反覆,實讓思藍的輕功增進了不少,只要注意不要落的太重,把羊隻可給壓傷的話,就沒事玩玩也沒有累不累,煩不煩的道理,思藍自己輕功輕巧地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可以跟大為的輕功媲美了呢,想當初看著大為猴子上樹,在吐番國度的驛站偷馬時,那時候的他可是傻愣愣地一點武功都不會,如今瞧這回馬背上的功夫,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呢,幾個月所練的輕功,由他一招馬屁眼翻身,一下子回馬腳一踢,便躍了起來,將輕功發揮地淋漓盡致,不成問題了,等這匹馬屁被燒,就換另一匹來駕好了,當赤鬼瓦斯斷炊,只好摸摸鼻子閃邊去。極速殺機迅雷兇猛,乾坤曲扭光怪陸離,深陷引力狂潮覆滅,唯情為愛刻劃永恆。
  姑且讓赤鬼不能玩火了,但惡耗不僅爾爾,竟是接連噩耗,後頭還來了一隻兩尺大的蝙蝠,猶如人身綁在大風箏上詭譎,如此不協調,那鼠輩面目猙獰,豬鼻的嘴都咧開了,倘是數片肉葉橫亙,想是要吸收更多的彈回音波吧,這怪物也真枉然,為了增強能力,可以往自己臉上多畫開幾刀形成肉葉他也不在乎,這飛怪像魚鰓式的兩面臉頰肉葉,可有特殊能力,能將彈回來的音波,吸鑿回敵手的內功轉為己用,實際上更勝吸星大法,能在遙距之中吸納敵骨精髓,化人體力。這生物竟可以演化成如此德性,瞧他那張鬼臉,再加上暴露的尖牙,在天空張牙舞爪,簡直是邪妖亂舞活靈活現,牠那飛翔來的空襲,放了一道超音波想激倒人馬,而那陣陣的高頻旋音,就像手指甲刮在黑板聲音一樣令人難受,不規律的音符擺動,尖銳又刺耳,比起胖虎歌聲更令人吃不消,這可怖的尖聲匯入耳蝸小骨上,便產生碎裂般地共振,衝擊著神經脈稍使血液無極竄流,此後,再利用超音波激發人體所產出的微波傳動能量,就能將人的內力精力都給汲取帶走,受了蝙蝠這般魔波,思藍感受一點都不協調,幾乎有點錯亂,摀上耳朵就以為聽不到,蒙上眼睛就以為看不到,但事實擺在眼前,蝙蝠的魔音傳腦可是,擾得思藍幾乎無法動坦,幾乎就快摔下馬,他外突的眼球,就快暴烈的血絲,使得面容槁灰無比。
  「月,我快不行了,我的元神就快魂飛了,怎麼辦,身體真的很痛苦。」
  「藍你要撐住呀,我來幫你,再撐著點。」
  秋月體質超凡,不受念波所鉗控,為了解救思藍,立刻直轉眼紅,兩顆角膜彤紅一片,急忙發動血之繼界,招集天上飛禽去啄蝙蝠,啄得怪物措手不及,那飛怪就差點失了速墬了地,然當牠慘忍地打死鳥群後,顯然又追上來,但臉上肉葉好像有被啄傷,便再無法貪婪地吸允思藍的內蘊了,沒了煩人的音波,思藍心底好加在地喘口氣,跟秋月道聲謝,蝙蝠不死心,想說好久沒吸得那麼過癮的邪屍氣了,怎可放過,於是殺飛到馬屁後頭來,放音波不行就施以實體攻擊。
  這時,秋月明知道蝙蝠來了,卻無以繼力,她的念波只能控制心智較弱的動物,對怪物這種高等生命體,可是駕馭不了,人都不行了,何況這些外域養的異形呢,心底只有乾著急的份,只能頻頻回頭望望思藍。
  「藍,現在該怎麼辦。」
  沒想到思藍卻說:「月,別擔心,沒問題地相信我,我的馬上功夫可是了得。」
  思藍還她這句話,還使了個滑稽的表情,秋月怪他什麼時候了,還做怪,若不是急火忙著要上樹稍,還真想打他,到底思藍行不行,身為男人怎能說不行,奔馬之中,思藍不時回身來跟蝙蝠俠拼搏一番,就是要邊逃邊打個過癮,一個劈腿就在馬背上展開絕技,在馬屁上再來一個迴轉踢,再來一個單手旋空踢,就把急速飛來犯的蝙蝠給踢掉,那蝙蝠承受巨大打擊,很快就墬空了,牠的飛速太快,連忙摔成個狗吃十桶屎,狠狠地跌下地面,揚起一陣漫沙大塵,再也IDF(飛不起來),秋月看了鼓掌叫好,思藍也十分得意,思藍練了這一身好武功,多虧平時沒事在羊背上雜耍當好玩,欺負羊咩咩當遊戲,讓他玩羊玩出好本事,好體技來。
  打下了蝙蝠之後,嗣後再也沒人來追了,心想總算逃出宿劫,兩人莫不歡心鼓舞,擔子終於放開了,開心地很,約莫再行個幾刻,馬兒抽得蹄步闌珊,怎麼回事兒,不只晃動幅度大,速度也慢了許多。
  「月,你怎麼放慢速度了,不怕那些妖怪再追來嗎?」
  「我沒有刻意慢行呀,你下來看這路況。」
  月翻下了轡銜,攫起一簍沙子。
  「看,我們已經來到了沙漠之中,馬兒跑不動了。」
  「那我們乾脆用走的算了,還比較快些。」
  「只好這樣了。」
  也是,瞧這馬奔來根本控制不了馬自己的腳步,蹄子整個都陷進沙子裡去,一拐一愣的,馬騎在軟沙中猶如殘廢一般,秋月左張右望,看出有一絲笑意,也不清楚看著什麼來,露出高興的神采,思藍也不懂她到底在高興些什麼,但就相信秋月這千里眼會帶來好事,果然不久一隻駱駝走來,思藍的大腦便立刻就明白了,原來遠處有支駱駝商旅正憨憨入睡,秋月神不知鬼不覺地偷牽一隻過來,那些酣睡的商人,又怎知自己豢養的駱駝就這樣不告而別。
  「老頭,你的駱駝就暫借一下囉。」
  秋月很想這樣說,乖乖隆地咚,這差事就好辦了,駱駝載起他們,就這麼一跛一拐地悠閒行走,不愧是沙漠之舟,跟人用走路的差不多快,一頭蠢樣,十分有夠慢地,會不會引來追兵呀,在月光的壟罩之下,景色十分怡人,很有浪漫的感覺,小倆口打情罵俏,不經意地讓時間經過,許久過後,果真看到遠遠光點在明滅,知道敵兵又追來了,但這回儘管追來了也不足以擔心,因為馬匹用力跑就會陷入軟沙中,他們要追也十分困難,於是兩人放心下來,同在駱駝上打個瞌睡,但畢竟是什麼時辰了,就快天亮了不是,正被周公邀約去泡茶的時候,未料到,一陣沙塵暴從遠方逼近,漸漸地茫煙高漲風湧雲作,煙硝瀰漫已達到了遮蔽月光的輝色,十足的沙塵大暴,被偷牽駱駝的商旅在沙漠中休憩,這一刮風,感念呀,帳被都被捲走時,被驚醒的老頭兒,各個若不是目瞪口呆傻楞在原地,幾百年沒見過這種沙暴了。
  駱駝上的兩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異象,本以為沒什麼,蒙塊布忍過去就好,但一接近那沙暴就依稀辨出一物,早想說天王三缺一,另外一隻呢,在砂暴下露出兩雙大螯跟高舉一只毒針的翹尾,在沙中奔竄,揚起狼煙般的狂塵,這是八隻腳的砂暴蠍子所為呀,蠍子在一般馳道上跑不是牠的頂項,在沙上卻如蝎得沙,像生出了八隻飛毛腿似的,牠一頭鑽進沙裡,鏟起沙暴,這動作恰似在沙中衝浪般,快速地滑行著,這天生怪力的蠍子在沙漠上就是跑的特別快。這場沙塵暴遠遠望去就像是吃人煙魔,浸漸逼近後,很快就被追上藍、月了,就算秋月再怎麼施逞念力來催趕駱駝,畜牲就是無動於衷,還是慢慢的行進,眼見即將接觸那沙暴,看該如何做好,在往西前方路上說奇不奇,一股腦兒撇見,沙丘上隱隱約現一處都邑廢墟,在初旭的光澤下,散色一些朦朧的光暈,那裡顯得璀璨異常。
  「快快,前方有個城市,月我們快進去躲起來。」
  思藍牽著秋月的手奔向那荒廢的城市,一幅奇幻般地夢裡徘徊地,又真實地存在眼簾之前,裡頭的建物受到風逐沙侵,裸露一排排的土牆,在牆上的壁畫僅剩累累泛黃的斑痕,已無法辨識,這城應該廢棄很久了吧,只是牆壁尚未頹傾罷了。在錯落的房子中,許多土樓依然不塌,趁沙蠍還沒打來前,就先隱沒其中吧。(沙漠中被遺忘的城市屢見不鮮,經常是人類過度利用資源,導致水源耗竭,使城市周遭呈現沙漠化的現象,最後只好放棄居住,那淌過無數骸骨及鮮花的土地上,又是流傳著多少浪漫的故事)
...
  那方城是被歷史所遺忘的,在古羅馬有一批漢子,也許是雙親全都戰死了,生來便沒父沒母的,這些孤兒們,是由軍隊扶養長大的,從小到大,被灌輸一些接戰技藝跟思想,長大後,全成了格外道地的職業軍人,人稱神鬼戰士,隸屬於第十軍團,領他們作戰的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將軍叫蓋烏斯,他總是身先士卒並熱愛他部下,使得兵團的每一成員,無不將士用命,連戰皆捷,後來深入易北河以西的蠻疆化外之地,與殘暴的日耳曼人作戰時,蓋烏斯英勇衝陷卻不小心死於非命,來前線頂替蓋烏斯指揮軍隊的,是一位從羅馬派來的權貴子弟叫瓦魯斯,他只懂得學院派的高談闊論,不根本沒有領兵過,讀了蓋烏斯的兵法後就覺得這書十分可笑,於是嘲笑蓋烏斯的波西米亞戰記是:
  「All is nothing but soldiers」,這先生只懂紙上談兵,怎知士氣跟心理的重要性,於是在不該戰的時間而戰,決戰時卻敗得一踏糊塗,惟像長平之戰的趙括,將自己士兵帶往危境,卻一無所知。當第十兵團,被蠻兵團團圍住後,瓦魯斯?了顧及自己的生命,挑了百位最勇猛的百夫長、十夫長眾,隨他突出重圍,本來想找這些人是要當他的肉盾,卻沒想到肉盾的盾上插滿了幾十箭都不死了,倒是瓦魯斯這條懦夫的命先行送斷,這些護他的英勇戰士,沒了主子卻也要求生,於是一群散沙凝聚起來力量,共同發誓要一塊闖出去,他們從小共患難的袍澤之情,讓他們一起戰到日落,終於戰出了一條血路出來,不幸地,所逃出來的蠻荒之域,是他們所陌生的地方,即便如此也不能再回頭去闖那野蠻人的地盤了,後來計畫循著往小亞西亞的方向去,再從那裡回到羅馬帝國,但這一走就走了千里,因為這支孤軍在經過羅馬行省邊界的時候,做了猶豫,考量回到羅馬沒有什麼好處,因為他們保護不了殘暴的瓦魯斯,羅馬官方已下罪於他們,他們遂各個成了通緝犯,與其回羅馬甘冒死罪的危險,還不如不要回國算了,於是他們就浪跡天涯了,他們的服飾舉止怪異,唯一學會的技能就只有作戰,所以各國都不歡迎他們,他們領了接連來的逐客令,只好一路向西,只想找個可容他們的地方,在穿過喀爾巴阡,渡過海跡湖,越過帕米爾之後,就進了塔克拉瑪干,最後來到了一個城墎小國,這些好戰的羅馬之子,跟城主一言不和下,屠了所有男人僅留下女人,這也就是樓蘭國。(為首的馬里斯到城裡打糧的時後,收了一個少女的白花,這少女卻被樓蘭昏君視為媚外的浮花浪蕊,判刑下獄,馬里得知後斯憤而攻城,沒想到,想解救的少女已死在獄中,只剩自己胸口那殘缺的白花)
  樓蘭那些擁有羅馬血統的後裔,後來接續統治起樓蘭國來,樓蘭夾在貴霜國跟大漢國之間的戰禍之地,也許遺傳到祖上剽悍的性子,兩邊誰也不服,武裝起來成了獨立的城邦,在兩大勢力微妙的平衡下,樓蘭國竟也能在狹縫中圖存了幾百年,漂泊漢子一家親,天涯海角喜相逢,浪跡四海有情意,憾動山川鑄青丹。這城牆上的狼牙笙旗,在蕭蕭風聲中,幾近飄搖,最後在歷史強大的洪流下,外敵馬不停蹄的侵攻下,當羅馬的圓盾倒下,浪漫的傳說便不再復存,這就是樓蘭,樓蘭的城牆注定被強大的文化狂流所沖垮。唐人道,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狼旗飄飄搖,傾城萬萬敵,南柯一夢醒,樓蘭原是夢。
...
  進了土城,東邊的旭日慢慢冉起,稍微留意一下這周遭的故事,才明白方才踢開的那黑壓壓的獸骨,原來是不折不扣的人骨,心裏實為驚震,何來集體屠殺的怪象,使得地上散落這麼多的枯屍,不過當前面臨的危機,實不容思藍再多加思考,還得尋個藏匿之處才行。那隻巨蠍,衝沙浪來時,煞車不及,便撞上了古城牆下的地基,撼動得地表上的土城搖晃了一下,連藍和月都能感受到,這蠍子不知道有無打緊,平靜了好一陣子,撞暈了不成,還在數星星吧,月跟藍也不敢多想,只能屏息以待,不久,那個烈火赤鬼也追到了,往城裡各個巷口大吐火焰,兩人躲著的陰晦小巷裡,冷不防倏然從身旁掠過一道巨焰,驚險萬分,他倆趕緊再次躲入建築物裡頭,不過危機反而愈疊愈高,抬頭望向半蔽的屋頂,這屋緣上的天空,驚訝會出現那低空盤旋的蝙蝠,牠帶來令人喘不過氣的壓力,不僅如此,還時而耳邊傳來尖銳的超腦魔音,嚇得兩人不斷發抖,蝙蝠在空中巨大的掠影,還有赤鬼超過一層樓高度所帶來的影子,都層疊壓在一起,更加造成在心理上的焦躁不安,赤鬼憑著他那靈敏的鼻子,就是想嗅出一點人味出來,還有在空中巡邏的蝙蝠利用回音探照,傳回給他任何正在移動生物的影子,還有那從暈眩中醒來的蠍子,全憑靠牠腳上無數個觸覺細胞,接收附近所有地表的震動,使得城中的一舉一動,幾乎無所遁形,怪物們探勘出來的線索,全都指向同一個方向靠攏,不啻是藍跟月躲藏的地方,現在思藍唯一能做的事,就只能秉住氣息,用他暫停心跳的能耐,來躲過獵殺,但一個人要做到根本不可能,那是兩個人才能做到的事。
  雖然思藍可以讓自己銷聲匿跡,任誰也找不出他的蹤跡,但秋月就不行了,就算摀住口鼻,卻無法不被看出一點破綻,更雪上加霜的是,因為她心中害怕,不禁劇烈地抖氣,吸引來怪物們的逐漸壓境。秋月自知是要止住呼吸才行,安靜的氣息下,看她臉色因缺氧而轉為慘白,同時,他們感覺怪物從倚靠牆壁的另一側悄悄地走過,從赤鬼的口中吐出吁噓的嗅氣聲,還真有如惡魔般地詭異,此時此刻讓週遭染上靜止的休止符,已過了一分鐘,秋月已停止呼吸了一分鐘。
  「算了吧,月。」
  思藍不忍讓她再受苦,使勁來抓起月的纖手來,向外狂奔,而怪物就像閘門拉起洩了洪水般,撒腳去狂追,看著獵物在城裡到處逃竄,就追到哪裡,驚險萬分中,幸好有很多小巷子可躲,怪物們鑽不進去,還容得兩人做最後的掙扎,突如奇來,眼前橫生一顆巨石。
  「你得經心點,才得逃離劫數。」
  這時不知不覺,他回憶起五眼神對他說的那句話。
  「經心點、經心點,到底要如何經心,快死掉了還經什麼心。」
  思藍自言自語,經過他這一躊躇,撇見石下有一道隙縫,難不成下方有一棧密道。
  「沒辦法了。」
  思藍激發鬼籠手僅剩的一丁點力氣,使出吃奶的力氣,還是倒個踉蹌在地,這石根本就推不開呀,氣喘吁吁得要命,秋月看了也想助一臂之力,但小女子般的弱雞肋,好似像唐吉軻德對抗風車般一點都使不上力。
  「出現了。」思藍驚見這三頭怪物從後頭追來並現了身,或許是乾著急使得腎上腺素大量分泌,一瞬間就將巨石推開個容身的洞口,便抓著秋月一起鑽下去,這底下的空間還蠻寬闊的,但陰沉溼滑,且穢氣薰天,怪可怕的便是,進去後思藍東摸摸西摸摸,卻發現僅是個牢籠,哪來的地道呀,全都是思藍自己幻想的,此時三頭怪物已堵在洞口,怪他們體型較大,一時鑽不進去來,但他們怎麼甘心,赤鬼使出他的牛力來推,但石頭就是石頭,動也不動似的,他叫其他兩天王別一旁看戲,要推一起推,雖然蝙蝠跟蠍子不是勇力派的,但總算幫上一點忙,不久之後,石頭開始發出沙沙的摩擦聲,這一沙沙聲,嚇得思藍膀胱壓力過大,滲尿出來。
  「怎麼辦,你想想辦法呀,該怎麼辦呀,你快叫上面的所有動物都去攻擊他們,快。」
  他著急慌亂地告訴月,是什麼時候了,肩膀後面赫然被黑暗裡的東西拍了個肩膀。
  「哇咧!」思藍再也控制不了,尿全噴在褲子上了,秋月也被他這一慘叫嚇得抱頭痛哭蹲了下去,真是他媽的哭天喊地,而上方的石頭此時也已被翻了開來。
  「嘿嘿!」 
  上面傳來赤鬼的嘲笑聲,那些三人的影子真是壓得他們實在喘不過氣來,簡直讓他們幾乎崩潰掉,思藍滿腦子被囚禁的畫面一一浮現,真是悲慘世界,然更悲慘的宇宙,是從洞口透露下來光照,照亮那濕滑的牆壁竟然是一灘灘由血液跟尿液所組合成的大血漬,還有那地上還零散著一些屍塊,真叫人怵目驚心,心臟根本不夠力的他兩個,就快嚇昏了,此時天色突然黯淡下來,明明就天色剛亮,是個清晨,怎會突然變晚上呢,難道時間也會倒流不成,只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壟罩進來,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巨大的東西,一下子將怪物齊打飛,還傳來怪物們的陣陣慘叫,最後一聲砰然巨響,洞口又闔上了石塊,到底是怎麼回事,思藍輕功了得,跳起來攀在洞上的隙縫偷看,彷彿侏儸紀公園最後的結局,一隻龐然大物的暴龍把那些小小迅猛龍給叼去吃了,真可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一個龐大巨人把三個怪物捉起便往地上重重一摔,還拿起音爆蝙蝠,一口咬去他的頭顱,這是什麼世界,真是難以想像,這一驚嚇,思藍鬆開了雙手,又跌進了洞裏,但何嘗另一個危機還沒有解除,就是洞裡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感覺應該是個人,思藍拿出他善長的擒拿術來捉賊。(巨人今早為了吃早餐,本想撈洞裡的東西來吃,看到有怪要來偷吃,當然心生不爽,同類相殘,宰了他們)
  「痛痛,痛呀,小兄弟你輕一點,我是玄奘呀,你不就是藍大俠嗎,當初你在廬山山腳下解救了我,你忘記了嗎?」
  思藍頓時鬆開了手,回想起兩年前的事,那印象猶深,那次遇到骷髏兵團還有鬼師父,還有發現世上還有死而復活的事實,這是他在現代世界中,打死都不會相信的事,這身邊玄奘,不啻是西遊記那位取經的和尚嗎,玄奘歷史上是真有其人呀,玄奘他要越過喀什米爾道天竺取經,也確有其事。
  「師父,什麼風把你吹到這,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我都搞不太清楚了。」
  「唉,你就有所不知了,說來話長,去年我在江南佈施,號招弟子人馬,籌備前去西天取經,好不容易出了玉門關,卻說國際局勢紛亂,除了飽嚐戰亂之苦外,還來一個獨眼巨人,拿著一個布袋,就把我們悉數裝了進去,末了我們被關在這洞裡,這巨人生性殘忍,罪孽深重,每天都要抓幾人去吃,可憐的弟子們,全都代替我犧牲了,如今洞裡只剩下我一個。」
  說到這玄奘的慈悲心腸,說到難過處,不反亂了分寸。
  「沒想不到藍大俠伉儷也被抓了進來,可憐呀可憐。」
  秋月依稀有點微笑,傻瓜,什麼時候了,不過思藍也不想解釋了。
  「師傅,我們不是被抓進來,是自己跳進來的,被三個怪物追殺中,走頭無路不得以跳進來的,你方才說有個巨人抓你們進來,難不成這裡是。」
  思藍沉默了一下:「關獵物的地方。」
  換玄奘緘默了一會:「藍大俠,你要如此形容也是可以。」
  秋月一聽就馬上昏倒了去,還好思藍在一旁將她接住,不然恐怕會一頭跌撞到地上去。
  「想不到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師傅你就別難過了,現在最打緊的就是逃出去。」...
  「什麼,完全沒有辦法。」思藍唸唸有詞。
  此後的幾天,他們都在研商如何才能逃出去,洞上的巨石如此龐大,鬼籠手又已失去了力量,傻勁兒用力推根本推不開,進來容易出去難,還有其他什麼好辦法呀,正當他們想破頭的時候,巨人正大啖美食,也虧那三頭怪物塊頭大,多出了很多肉來,足以讓巨人大啖美食好幾天,先是拿蝙蝠來煮湯,腥鼻的味道真是嗆人,不過應該蠻補的就是,而赤鬼整隻就像烤山豬似的,架在火堆上火烤,那巨人吃起來就像吃手扒雞般,整隻手腳拔掉當雞腿來啃,還吃得津津有味,最後那隻蠍子被串起來像隻烤小卷般的串燒,放在火上胡亂烤,爆出那種迷人的幾丁質香味,還真亂香噴的,香氣陣陣地飄進思藍所屬的囚地來,讓思藍流下潺潺的口水,卻只能往肚裡面吞。
  「我好想吃串燒呀。」
  思籃整顆腦子空空蕩蕩,張著嘴攀在洞緣偷看外面的變化,幻想那三隻怪物是怎麼個好吃法,看巨人拿起碩大的酒桶就咕嚕咕嚕地灌了進去食道,那香醇的酒味夾帶著串串肉味,思藍鼻子都嗅得發酥了,好饞人的味道呀,一口酒來一口串烤,巨人吃得實在過癮,那蠍子的毒尾巴也不怎麼浪費,拿來泡酒剛剛好,真不曉得那個碩大的酒桶,是怎麼來的,思藍幻想在裡面泡澡一定很過隱(笨蛋一個,真是天殺的愚蠢,要做人體標本嗎,不過思藍現在可渴得要命,不餓死就先渴死了,真不曉得玄奘怎麼活下來的),秋月望著思藍的死模樣,一開始還會教訓思藍的不是,念他就算餓死也不該吃那種噁心的食物,後來連三天沒東西吃,心腸也軟了下來,貧窮加飢餓是會改變人的,秋月心底倒是想說。
  「其實偶爾嚐點野味也不錯。」
  反而望向思藍,真想把他的皮剝下來吃,看他一身健碩的身材,精壯結實的肌肉,還有大馬達,卻怎麼一點情慾也沒有,倒是食慾大增,心想如過像大為那種胖嘟嘟的人在的話,大夥肯定會提議把他殺來吃算了。
  洞裡的和尚也就是唐三藏,看了這分場景不禁搖搖頭,口中唸唸佛經,碎碎唸著佛家超渡咒語,大悲咒,般若如來也,阿彌佗佛善哉善哉,什麼都來,斷一切語,斷一切障,斷一切網,離一切慢,滅諸我孽,阿脩羅迦樓羅緊那羅摩睺羅伽,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慈悲為懷,但願原諒眼前兩人瞋癡狂妄之業瘴,和尚一聽到他們倆的對話就直發抖,這所聽所聞,全都是妄覺。
  「藍,你的肉看起來很好吃,可不可以切一塊給我。」
  「那妳也切一塊給我,我看你胸部蠻豐滿的,養料一定很多。」
  「死鬼,你敢吃老娘的肉,活得不耐煩了不成。」
  「妳的脾氣怎麼這麼牛,到底是誰先說要吃誰的肉。」
  「我跟你開玩笑的不行喔,氣死我了。」
  秋月在洞裡追著他跑,但外面一陣香味又躍了進來,思藍不理她,又攀到洞口去嗅來嗅去,活像一隻餓昏的老鼠。那巨人是有看到那隻老鼠是挺滑稽,反正肉吃不完會壞掉,不如拿去養肥白老鼠,死肉拿來餵食新鮮的肉也好,於是翻開了巨石,很識相地丟了一點吃剩的肉進去,兩隻饞嘴的公母老鼠,迫不及待地拾起地上髒污的穢肉,狼吞虎嚥了起來。
  「唉,這真是罪孽深重呀。」
  唐三藏目睹惡鬼當前,兩隻老鼠爭食的時候,不忍心將玄奘給活活餓死,硬塞塊俎肉到他的嘴裡,但玄奘居然把肉給吐出來,還作噁咧,真是暴殄天食,這些食物分明擺在眼前,但玄奘吃下去就是會吐出來,此身玄奘已與餓鬼獄中的餓鬼相異無幾,實在是跟他肚子過不去呀,兩隻老鼠邊吃邊使給玄奘一些關懷痴傻的眼色,唐三藏受不了這些傻人的眼神,於是目光游移,無法正視。
  「活罪孽呀死孽瘴呀。」
  心中真是感慨萬千,佛祖呀快讓我昇天吧,玄奘心中嗚哉哀哉,天國已近了。
  人怎麼養白老鼠,巨人就怎麼養思藍倆的,天冷就該放點草進去給老鼠暖和些,那堆雜草,乾的,濕的,沾土的,帶刺的,全都打總兒地塞了進去,萬萬沒料到,食肉的兩隻老鼠面對於眼前異象,全都傻了眼,嘴上叼著的肉也就掉到地上去,那是餓昏頭的玄奘,忘了供拜,便囫圇地拾起地上的草來就往嘴裡塞,老鼠不曉得這些草到底是有多好吃,也有樣學樣地拿起來啃。
  「敢是感佩,媽媽咪呀,師傅你好吃的不吃,盡撿些垃圾吃呀,我看你真是餓昏頭了。」
  兩隻老鼠不理他了,繼續大快朵頤他們的「肉」起來了(也天曉得那是蠍肉,蝙蝠肉,還是鬼肉,肚子餓了什麼肉都好吃),也不理神經病師傅了,但唐三藏似乎也吃得不亦樂乎,還拿什麼供養佛供養眾生的,這些人真是病得不輕,才過幾天,都變成了野人模樣了。
  幾天在洞裡打發痛苦的時光,也曾聞唐三藏聊到,本名陳褘的他早年於洛陽淨土寺出家,隋末大亂轉往成都去講學,後來遍遊江南去弘揚佛教,且參卓各家教義,才發現所學多與有所乖違,甚至自為一格,無論鑽研「攝論」、「雜心」、「俱舍」、「涅槃」等經,都不難發現那些,不生不滅、不垢不淨,遠離一異、常斷,等佛語內容,皆與內力修為有關,其中論敘內力流竄於肺腑之間,真空妙有,般若明無有,符合內力調息生滅的真諦,而五蘊、十二處、三界六道、生死流轉還滅,旨意在闡明武功的變化無常,再者色受想行識,經由五個境界的推層遞出後,壓六根拂六塵,超脫人體感官,進而超凡入聖,逍遙於六道輪迴之中,乃上天下地,暢行無阻,這所描述的修為境界,實乃驚世絕學呀,陳褘有這一番領悟之後,於是窮學各派教義,散落的眾部佛經當中,除了文字表面上,修諸法遁入佛地等因果外,其背後所苞藏的維妙道理,竟是一門一派中上乘武功的線索,佛陀乃至阿育王所教諭的武林祕笈,菩薩金剛與羅漢所傳承的潛學之派,均是佛教頂天立地授予佛門子弟的功夫絕學呀,真是驚為天學,現在的佛學武林中,因各方經典支離破碎,綱紀無法,玄奘參研其中,僅學得支支吾吾,仍得不著要領,甚至走火入魔,飽受其苦,於是他心繫完整之武林密笈,想求問密宗禪門之學研,陳褘欲上門討教時,方丈打緊告訴他不過修身養性的功夫罷了,何來功夫,但遍諸江湖上多存佛學之武林高手,這些方丈肯定說假,在各家武術不便外流下,陳褘暨失望又氣憤下,卻更激昂他的志趣,乃興起西取佛經的念頭,打算西去帶回完整之佛家密笈。縱觀古今天下,先有屢屢興起的滅佛風潮,後有政爭打亂佛門清靜,外有道教為患,內又有佛派分歧,致使教義參差不齊,各自關門造化,武術無法發揮,而這一切無不帶領佛教走向衰敗,無法與道教披敵的根本原因,陳褘深覺如今唯能振興佛教的辦法,便是到天竺國取回大小乘佛學武功秘笈,集佛經於大成,畢竟功於一役,才能團結一統佛教,恢弘佛光。
  當思藍墮入了幻紀元後,便對武功此一學問十分著迷,方才聽三奘法師講述他走火入魔的門徑,就熊熊燃起他無限的興趣,便想幫玄奘解解迷津,佛家講的武功修為作法,早已超脫經脈五行的中醫觀點,對於基本功的修煉,當先各自體會,譬如托缽化緣的和尚,及忍受劇烈痛苦的苦行僧,均是?了修練功夫所奠下的基礎,修為到最後,也才能領悟佛說的道理,遂來修成正果,然唐三奘天資聰穎,頓悟佛語,便想一步登天,而不經九九八十一的難關,哪不會走魔入火來呢,聽玄奘闡釋他最懂得水火同源的闢論來,聽得思藍出神入化,久久難化,心中仍有多絲不解,千愁萬緒糾葛呀,既然華嚴三昧真火,焰焰慧地升,又如何懷中不迴向而灌頂住呢?腳中燒來,又怎麼生成水來灌頂入呢,思藍朝思過徒壁走去,恍然想著心中一柄鑰鎖,那解不開的謎團,實在跟寫程式的邏輯有所差異呀,就算無窮迴圈怎麼跑,也不可能兜出一個結果來呀,聽唐三奘吹成這樣難怪會走魔入火,根本是胡說八道呀,跟自己以前所學的道理,全全實實不近乎人情,是因腳上的火,用頭上的水根本就澆不息呀,天池湧水,就該曲澤聚會,陽谷會陽,就該少陽中出,這都是共通的道理,自己修為內力,化出陰陽之氣,也是如此尋理而來,所謂天行健,天體之行,晝夜不息,周而復始,那怎來離自垢地,真如相迴向呢,佛學四大元素,地水火風,所生而不斷生滅,這與道家的五行完全悖離啊,道家五行相生相剋,火炎上從心,水潤下從腎,而佛法卻是展現最大驚奇度,火從腳,水從顱,這般,思藍想著把瓊陽真氣灌入腳底,舉來達摩寒氣繚繞於頭顱四周,這般無比感受,攝無量、緣起無盡、時空願行相涉相入、無礙無盡寥廓無礙、這一切,竟是莊嚴無比的勝境,他感受水火相生相釋,在也不會水火不容,原本水火在體內互為衝抵,互為干擾,但這下可化零為整,融合成一股巨大的能量。
  「但這能量要怎麼發散出去,既然緊密結合,又如何發散出去,有所作為呢?」
  思藍想把自己對佛語的了解,付諸實踐,便整個身子撲上巨石的底部去,緊緊地摳住它,然後,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像隻死蜘蛛潛伏不動,於是秋月便在下方在數落他。
  「哈哈,你是攀岩壁虎呀。」
  問問他在幹麻呀,思藍也不理會她,繼續當蜘蛛人,壁虎俠。(思藍抓在巨岩下運功,沒人知道他在做啥,也只有他自己清楚,發不出功來,令他苦惱與徬徨,負面的情緒一直填鬱胸口,那十分不好受,莫名的低潮陣陣來犯,圖存瘋了的感覺,日出的曙光從洞口的細縫中直射進來,也沒有特別想法的他,看到岩石上有一幅畫,不,是一整片的連環圖,想必這顆應該不是普通石頭,也許是個祭祀碑,碑上的圖,在狹縫間的微微光照下,思藍視野下能見的並不多,但都透露些蹊蹺,眼前有一幅奇異的圖,一群帶有羽毛盔,拿著方盾,標槍的士兵,正在對抗另一群人,奇怪的是那群人都是長著四隻眼睛,另一幅是四眼人被供俸成大王的樣子,另一幅畫畫著四眼人飛了起來,四眼人不就是跟神悟石裡面的五眼神長得同類的嗎,真是奇怪了。)
  經過了數個時辰,突然,岩石感到無比劇烈的熱脹冷縮,在冷熱澆熄下的物理原則下,岩塊表面慢慢龜裂,碎碎的沙屑緩緩細下,秋月發覺後,抬頭一看,終於明白思藍在做什麼,原來他沒有在逃避或者瘋了,相反的更讓秋月另眼相看,心生敬佩,秋月之前真得快被逼瘋了,患有暗室恐懼症的她,血之繼界一點都穿不過岩石(這是她招羊術的弱點,在室內發不了功),在洞裡待久了性格起了若干變化,成了母夜叉,性情大壞,還好思藍開了個洞,灑進來些許陽光,讓她如沐春光,整個好心情都活了過來,在洞裡是又驚又喜又跳地狂叫。
  「幹得好呀,藍。」
  本來堅若磐石的晶岩,就這麼剝蝕削屑掉,形成流沙瀑布傾洩而下,思藍慢慢地把通風口(常探出鼻去嗅的)給磨大了。
  「藍大俠,你幹的實在太好了。」
  原本還罵那個硬塞他嘴肉的臭小子畜牲,沒想到現在反而誇起臭小子來了,這歡天喜地中,誰也沒想到這藍小子,已不知不覺學成了易筋經其中的深奧章節,那可對思藍是天大的斬獲,他跳下來拍拍手上的灰塵,旁邊的秋月已經忍不住,欣喜若狂地衝去啾了思藍一個波。
  「藍,你真是好樣的。」
  抱著他又摟又親。
  「好啦,夠囉,我們趕快出去吧。」
  思藍臉上堆滿笑容,說道:「三藏師傅,你真成為我師傅了,請接受弟子一拜。」
  玄奘連忙招呼:「免禮免禮,請快起身。」
  虧他還有老師架式的,受太多學生揖拜了吧,早就不推托搪塞了,思藍起身後,笑了一下,便把師父、秋月一一地抱了上去,此時此刻,思藍自己的輕功已不在話下,出了洞後,大家總算呼吸到新鮮空氣,竟是如此好受(有別於洞中污穢骯髒的空氣),但危機還沒有解除,他們緊張地東張西望,只見那巨人白天就發夢睡倒在洞旁,咕嚕咕嚕地睡起他的大頭覺來。
  話說那個獨眼巨人是打從哪來的,希臘神話中有一位叫波呂斐摩斯的獨眼巨人也是把人關起來吃,那是不是這巨人也是打從西天來的,不然怎麼完全按照劇情走呢,也不用學故事裡騙他喝葡萄酒了,那巨人根本就醉倒了,睡死在酒桶旁,這一切情節思藍都知道,本想偷偷溜過去就好,結果巨人偏偏翻個身,把頭轉過身來繼續睡,這麼大的動作簡直天崩地裂,整個城市都微微震動,處處牆壁裂來沙沙聲不斷,快讓大家嚇破膽了,可是不幸的事卻發生了,秋月的小腿被巨人的手指壓到,雖然她噤聲忍住疼痛,但臉上卻吐露出痛苦的言語,思藍安撫著秋月,觀察她的傷勢,若不趕快救出,恐有骨折之虞,該怎麼辦呢,如果自行搬動巨人手指的話,會不會驚醒巨人呀,此時真得不能再猶豫不決了,思藍決斷迅速,找來了一隻吃剩的赤鬼頭角,那少說也有一尺長,悄悄走近巨人頭的那邊,那巨人全然不知天就快塌下來了,還睡意正濃,思藍趁他鼾聲大作時,慘忍地將長角插進巨人額頭上的圓眼,那巨人驚痛地驚醒了起來,用手去撫揉他受傷的眼睛,玄奘受了思藍的囑咐,趕緊抱起受傷的秋月離開,與思藍倉皇逃逸,巨人血流滿面,痛苦萬分,確不知道所以然,但當他聞到三隻老鼠的味道時,簡直暴躁如雷,處處撞來撞去,環壁也隨之傾倒破壞,幸好他看不見,揮往地上的拳頭失了準位,讓思藍三人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巨人吼出一股兇猛了氣息。
  「$#@!*%」
  應該純屬火星語,因為大家都聽不懂,管他講什麼,逃跑最要緊,三人不畏石雨冒下,到處躲竄,不久,總算緊溜兒地出城去了,巨人嗅不到老鼠的氣味,更加發狂地在城裡大肆破壞,當三人漸漸遠離樓蘭城時,而這城也漸漸被巨人摧毀地殘破不堪了。
  逃離險地後,大家喘吁吁地坐在沙上休息,思藍替秋月療著傷,幸好只是血腫,幫她按摩後便消退了大半,看來已無大礙,思藍坐在沙上,落拓地撐著手抬頭向天,秋月自然就依畏在他身邊,思藍說:
  「我說師父呀,我要和秋月往東行,回到大唐,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路上好有個伴。」
  玄奘是面有難色,神情怡色不若方才。
  「我這一趟是要到西天取經,如果半途而廢,犧牲了那麼多弟子,我也無法交代,微僧就不便與你們同行了。」
  玄奘悵然地起了身子,「我歇息已夠了,我還得繼續上路,藍大俠,月女俠,咱們十年後再相見,後會有期。」
  話畢,拜個揖便往西邊的方向獨自走去,思藍聽玄奘一說,心中莫名的悸動,看著師父的背影緩緩走去,那樣的惆悵感染,不免古道熱腸湧上心頭,追了上去。
  「師父別走,我陪你就是了。」
  走近了跟他說:「師父你一人單薄,我陪你去取經,好有個照料,師父您就別推辭了。」
  「藍大俠,你不跟月兒成家去,跟我吃苦干嘛,別對不起月兒了,不必勉強,這一路到底是千辛萬苦,如果隨我枉了命,我心底也是愧疚。」
  聽玄奘這麼一說,當然更不能放下。
  「師父,就讓我ㄧ路跟隨你吧,萬一你有三長兩短,這一路更不是白做工了嗎?」
  秋月在後頭一拐一拐地走來,聽著他們的對話,便附和著思藍。
  「對嘛師父,就讓我跟藍大俠一起照料你,人多才有趣嘛,不然你怎麼打發這一路上的無聊時光呢。」
  秋月何時成開心果了,思藍聽了高興地牽起她的手,難得秋月那樣上道。
  「秋月幾時你有這個菩薩心腸,我都不知道。」
  秋月笑呵呵地說:「藍仔仔你就別挖苦我了,師父呀,看在弟子們這麼有誠意份上,你就同意了吧。」
  玄奘之前被兩隻老鼠塞肉,這次又被強認作師父,看來跟兩人的孽緣不淺,不經一年半載,恐怕是化不掉的吧。就這麼玄奘被說服了,收了兩個弟子後,往西天朝聖去了。
  「反正我早有出家的念頭,這一路認玄奘當師父,剛好是緣分。」

  思藍有此一念,自然甘心匡助玄奘。玄奘去西天取經的原因,另有其他說法,思藍有聽老師在講,無不是要統一四分五裂的佛學教義,北周前朝出了個武帝,在他主導滅佛運動的情況下,佛學政治背道而馳,此後,佛教在政治結合上,就顯得薄弱了一些,反觀歷史上世界各國,無一不是政教合體,揣量來說,若能跟隨國際潮流,由佛教帶領國政,亦是玄奘的理想之所在,若能由佛教指導為政方向,那玄奘普渡眾生的宏願,就能完成。思藍左思右想,其實以自己的經驗,以前早就碰過類似的問題了,看看自己懷中的神悟石,現在一點光澤都沒有,回想過去,文成公主不是早就讓全國政教合一了嗎,而且吐番國更是信奉她自己所發明的宗教,也就是讓吐番人全都視她為神,在全國寺廟裡供養的神祇,根本都是三眼女皇,那麼,是不是擁有神悟石就可以達到政教合一,那麼,玄奘師父難道也要去找尋神悟石嗎,難到神悟石所要避開的眼線是?有可能嗎?再者如果玄奘要去印度取經,實為取石的話,那是否另一顆神悟石就在印度,外星人不是告訴他過嗎,如果找到第二顆石就可以帶他回家,就可以產生回到未來的能量隧道,況且聽說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是佛家,又聽聞佛教的武功從印度傳來,所以說去印度這真正武功的發源地走走,不是挺好,說不定又可學到一些武功,往後回到現代,則到世界遊樂場駐點,秀秀自己三腳貓功夫,名利雙收,這麼一想,這一路上也不是挺有趣得麼。不過自己有神悟石的事,就暫且不告訴玄奘師父了吧。

幻紀元 第三十回 恬靜風起

  如果能揣摩對方的心境,就能諒解彼此,舊事即便煙過了無痕,轉化成由衷的感謝,除了珍惜彼此的扶持、相逢、續緣此外,情愫的發展似乎停滯不前,原因出自於未全癒合的傷口,也喚不回當初的感情,經過太多的曲折,各自不同的挫折,點滴在心坎,存在諸多的疑問,難以推倒之間的隔閡,雖然想要竭力修補,但除非奇蹟出現,不然兩人依舊有一股無可跨越的鴻溝存在,所以兩人依舊只是朋友,甜蜜的話早已隨諸多歷歷侵蝕殆盡,或許重新出發給感情世界很大的想像空間,雖說再生紙是粗糙了一點,但還是張白紙,還是可以著墨,所以說,唯有將心比心,積極療傷不再互揭瘡疤,才能走出陰影,不再是愛情隔一層紗,咫尺卻是最遙遠的距離了。
  光陰不等留連不捨的南國侯鳥,半個月很快就過去了,看樣子洞外塵囂已漸趨浪平,兩人傷勢也好之大半,是該出去活動一下,總不能整天宅在洞裡吧。洞外另有別天,沒離開藏匿之地多遠,眼前就鋪陳一片遼闊的原野,也不是說「閒閒美代子」,漫無目地的遊走,總要有個方向吧。
  「你看現在該何去何從,有沒有什麼主意來,說看看吧。」
  「妳知道,在敏妹死後,我真的沒有什麼動力,想要去做什麼事,只是我想回去洛陽找梅仙親妹,好好照顧她,待她成嫁,我就遁入空山修行也說不一定。」
  秋月聽了有點感傷,想開導他說還年輕幹嘛想不開,不過思藍話語如此堅決,也不是自己勸得了。
  「若你真要遁入空山,我便隨你去了。」
  秋月想說如果思藍堅決如此,就跟隨他吧,就算不能結成良緣,至少可以待在她身邊,就不會有遺憾了。思藍有感秋月的情深意重,如果秋月真的這麼做,那將蹉跎她一生,他要怎麼賠償她,一輩子也還不了,思藍含情脈脈,有一絲感動,也有一絲傷悲,從嘴邊揚起笑意,揪住她的手來。
  「好妹子,你若真要隨我入山,那我這輩子最放不下的人,也許是妳吧。」
  秋月臉紅心跳,宛如古代婦女般地靦腆羞澀,一時之間不知該把目光移作何方,小手這般肌膚接觸,會不會被思藍知道她怦然的心跳呢,於是把她的小手牽蜷回去。
  「可是我們又怎能貿然東行,往東的路上,佈滿了突厥王的爪牙,如果一個不小心,又被抓著,又怎能甘心受辱,我寧願自刎,也不願再受他欺凌。」
  秋月把話題移開,說出自己的委屈,這一提醒,思藍明白自己是太過自私,雖然秋月願意陪他走這一程,但也不能就一頭栽入死胡同,突厥王手下的四大天王如此霸道,自己絕非他們的對手,還是再三考量。
  「我看還是先在附近喬裝一陣子,等風聲不打緊,再另研對策吧。」
  遼闊的大地,似真似幻,萬頃綿延的草甸園野之上,零落著游牧的民族,不管天候何等惡劣,手裡厚囊如何繭實,還是得不畏摩頂至踵的辛苦,辛勤地放牧,為了維持一個家庭,為了不讓屋樑倒下,就算再怎樣的烈日風霜,還都得撐住、嚥下去。游牧民族的生活滿是艱辛,但還能保有奢侈的那滿足,是那自由的方式,在草原上,純樸的風情畫油然再現,栩栩如生,天空和煦的陽光和著雲霞裡攪和,就好像在調色盤上混色渲染,映照那富饒大地與慈悲美麗的感覺,隨著枯枝上丁零的葉梢,漫生在枝條的延展的地平線下,牧羊人領著一群小羊,背對著夕陽西垂的光暈,鋪陳的泥土風味,不啻是一幅渾然天成的圖畫散發出來的沉香嗎?辛苦地撿拾地上的羊糞(作為燃料),虔誠地禱告著,許來豐沛的水草供養他們的羊隻,像思藍跟秋月般的過客, 與其匆匆忙忙倉促一瞥,還不如停下腳步來融入良辰美景之中。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窮廬,籠罩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陶醉過後,思藍靈機一動,倒不如就先裝扮成當地人,來躲避突厥爪牙的追捕,爾後再伺機行動吧!要喬裝成牧羊人就得先要有羊,這可一點都難不倒秋月,她只稍用點念力,不知不覺,別家的羊就是我家的羊,我家的羊就是我家的羊,偷摸來幾匹羊不就得了嗎。牧羊的日子,思藍多顯有些感觸,對於台灣的故鄉,是一種漸離漸遠的遙遠,一年奔波下來,面對這時代的人還覺得更親近些,是漸漸同化成唐朝人了吧,若真的有辦法回去現代,對這朝代多少還有些眷戀吧,別說不捨了,還有點熱愛呢!對於回去的法子可是一點頭緒也沒有,況且五人來唐朝,就該帶五人回去,現在怎麼算都少了敏妹,多想只會觸慟悲傷呀,這一腦子的情緒都糾結在一塊,真惱人,乾脆住在唐朝頤養終生算了,一了百了好了。明白自己已不是那輕狂懵懂的小子,經歷太多人情事故了,從懦弱銳變成獨當一面,沒有別人的幫助,也沒有今天的他(雖然也成不了氣候),大為是他的良師益友,對大為的懷念都深刻烙印在腦海之中,若沒有遇到大為,就不會有今天的他,真的好懷念大為敏妹兄妹他倆...
  青蔥草原上,放牧的兩人,是能衷心體會,那歷久彌新的感覺。
  「你覺得這些日子以來過得如何呀。」
  「我想是太安逸了些。」
  「嗯,的確是太安逸了點,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乾脆結婚算了,讓生活添得幾分精彩,多添幾顆人口,那就得有你忙了。」
  秋月有感年華漸漸消逝,好機會是不會等人的。
  「這,我想還是先找到梅仙跟伯威兄後再說吧。」
  秋月掃興的心情全寫在她臉上,也就沒再多說什麼了,留下獨自在岩上打愣的思藍,他發著呆,伯威,他的好友,他會在哪,現在他的行蹤成謎,究竟流落何方,自從秋月出嫁後,秋月說再也沒有見過他了,想說他一點都不會武功,真擔心他會如何顛沛流離。
  連綿不斷的山陵起伏,挑逗最平凡的地平線,自我侷限在那參差的格局,與外面紛紛擾擾的世界成強烈的對比,造物間一常不變的律動,好似與世隔絕的情狀,都是真實的刻畫, 最鄉璞的色彩,那是由一個叫作「季節」的藝術家所精心策劃,他砌上不朽的畫廊,他譜來悠揚的樂曲,最後再渲染上迷人的風采,他所散發的光澤,就連寶石都相形見拙,在平凡中更彰顯他的不凡,讓世界變更多采多姿。
  值至夏末,天空歲月般地泛黃,凋落成一道道粗糙的天痕,錯落不齊的鳥蹤,隨著朽木孤獨地徘徊。流逝的緩時,總是宿命地,讓天地鋪上一層秋令的衣著,當灰色系調垂臨聽政,變成嚴肅的色彩、墮落凡間的黯然神傷,不時勾來一絲哀愁,惹人憐惜,不禁讓人憐惜那弱肉強食的生息,在強風雨淒中,要誰抹不落的記憶,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那是毀滅性的創造,生命的輪迴,在天雷地動的紛爭之際,是誰在平凡的大地藏上不可思議的寶物,一顆墬落的隕石,要在大雨滂沱的時空幻境之中,才會遇著的精采,也是有緣人才能相逢的奇遇。
  在草原上說遇不到大王的鷹犬,都是很離異的怪事,最頻繁的莫屬搜括民脂民膏的稅吏他們了,他們就連藏在鞋底的一毛都想壓榨,話說游牧民族吃飽穿暖還得靠老天賞賜,還有統治他們的軍閥勢力,彼此的消長,平時西突厥兵強馬盛,可保住一些水草豐腴的圈地,老百姓是高興的很,就怕戰火連天,勞財傷民,突厥的勢力變小了,就算有狼旗也恐嚇不了別族的掠奪,荒年之中,連可以遷徙的地盤都顯得狹隘,哪有什麼肥羊肥馬可以在市集中討好價錢,見著酷吏貪官好雙手一攤,擺明就是沒錢,這每下愈況,想當然爾鐵定是被討打,維生的羊羔一隻隻被牽走,總有天要露宿風餐的,時常看到這種情狀的思藍,不敢上前說什麼,就怕身份被拆穿,秋月在身邊的時候,也會多唸他幾句,但思藍肚裡的氣若沒有排解,恐怕會愈積愈多,像是吹鼓的皮囊,終有一天要爆炸的。
  狗官阿布拉眼前見這納稅人存心想賴帳,就一肚子火,好歹自己當狗官也要有好狗樣,不施點狗威是不叫他另改顏色的,忠狗對主人唯唯是諾,卻見到外人就吠,看來此人不提鞭教訓,是不會吐出稅捐的,當我免稅商店呀,討打、我打,皮鞭上可沒長眼睛,那奴子皮開肉綻,無語蒼天依舊只有認命的份,幸好狗官也算倒霉,可巧得思藍從旁走過,那顆不定時炸彈,眼見就要爆炸了。感受到那襲來的陰風,那可是路見不平拔劍相助的豪氣,只是偷偷帶點了邪屍氣而已,在阿布拉感受中,是顛倒般的晦氣,涼得他身子直打哆嗦,轉身瞧見思藍走來,那炯炯有神的眼裡,有一番炙熱燒灼般的視線,觸得他眉頭發黑,不等阿布拉答腔,思藍就搶著逼問:
  「你,還有你,是什麼態度,怎可以恃強凌弱,領個官牌就可以不分青紅皂白,逢人便打嗎?」
  阿布拉想說在這個地盤,從沒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何況這個兔崽子,是什麼東西呀。
  「死兔羔子,是你娘犯賤生來沒長眼睛阿,本老爺在此宣揚皇威,有什麼不對,你不知道本官到底有多大嗎?去問問旁邊這塊石頭,都還比你識相些,今天不給我磕頭,不然的話...
  阿布拉掛著兇狠的表情威風地跟思藍說教,沒想到教還沒教完,就被思藍賞了顆拳頭,結結實實地打在鼻樑上,鼻血便從拱山洞裡淌了出來。
  「你這粗子是不長眼睛呀,我可是皇上殿前的大紅人。」
  思藍心想,有怎樣的主子就會有怎樣的部屬,真蛆呀(同一類的蟲族)。
  「呸,我就是看不慣那王有什麼了不得,不過是個痞棍,你是他的紅人更該打。」
  思藍生氣起來,變得糊裡糊塗,不知道什麼該講,什麼不該講,把阿布拉跟身旁的隨扈打倒,還把狗官打個狗血淋頭,阿布拉鼻塌嘴歪地跪地求饒。
  「小王爺饒命呀,我以後不敢了,饒命啊。」
  阿布拉見他報出自己身為大紅人的名號還是遭打,只好見風轉舵,委全求饒,他什麼都不怕,就怕王爺一輩的人,尊稱思藍為小王爺,恐怕真是遇著惡煞了,思藍也不是逞兇惡極之輩,見狗官有反省之意,便見好停手,阿布拉見機不可失,便蹌踉滾蛋地滾到遠方,但那好狗官後台是硬得點,發了一語心頭狠話。
  「你給我記住,我回去要烙人來,不要跑,打死你,還要殺光你祖宗十八代。」
  思藍氣血方盛,心頭湧上的熱血還沒有冷卻,顧不了理智的分析,就跑起來追,直來直往。
  「你,你,有膽再放馬回來,敢再回來就把你打死。」
  思藍指來指去地喲喝,一臉都不服氣的樣子,阿布拉看思藍有意思要追上來,忍不住縱身一潛,夾尾慌逃,嚇死了。
  「你有種就烙人來打我呀,死狗官,捅三小,你以為恁北會害怕嗎,不怕死就來打呀。」
  這下思藍連粗話都說出來了,好樣的,好個青年表率。思藍不計教後果,叫人可是害怕,那天思藍回去,秋月就發現他有點不對勁,不是說好要去東邊市集買些喀什米爾的羊毛來保暖嗎,怎麼空手而回。
  「我今天在路上跟人打架,沒心情去市集。」
  「你怎麼老是說不聽,就愛跟人打架,哪天打死人出事情那還得了,不當心身份會曝光嗎?」
  只是思藍無動於衷,垂頭喪氣,秋月想關心他問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不是擔心思藍會受傷,就怕他一個不小心出手過重,哪個倒楣鬼便死於非命下了,尤其那些日子發生在思藍身上奇怪的事情...
  「別說了,我今天有點累,先睡了,晚安。」
  思藍側倒就睡還故意打起鼾聲,一副不想理人的樣子,就是不想再聽秋月鬼嘮叨,秋月於是嘆了口氣,雖然秋月跟思藍同住一個屋簷底下,但各自的空間可是壁壘分明,井水不犯河水,中間還有條分明的楚河漢界。
  幾天過後,思藍神清氣爽地在那裡嚼著草乾數著羊兒:「一頭,兩頭,三頭,你這頭也挺肥的嘛,小胖呀,節制點,小心被隔壁的小野狼小王叼去吃了,哪天你跑不動,被小狼追著,我可護不了你呀。」
  小綿羊好像聽不懂,還是埋頭苦幹吃牠的大肥餐來。
  「唉,小東西,你聽得懂嗎?」
  思藍也不管了,縱身一躍,躺平石板之上,望上天空,覺得,那天空的雲好像很無趣,就不會變個花樣嗎,看來看去還是這般鬼樣子,有沒有想像力呀,不知不覺,思藍就被散雲給催眠了,睡著去,思藍活著的這些日子以來,過得實在是太愜意了,也不曉得腦袋有沒有開始長繭,回歸本性的他,也不知道哪天沸血會湧出體外,體液榨乾而亡。
  自從思藍踏上幻紀元後,就從來沒有這麼無聊過,有時冒險危難,時而渴望平凡,想要下鄉種田去,但又覺得無趣,只是發呆,曾幾何時,還想多找些危險的差事來做呢!自己鼾聲大作的同時,怎覺得天空開始下起雨來,心想該趕羊回家了,真厭倦這經常門的差事,這時看到背著太陽下黑黑模糊的鬼臉是誰,差點沒被嚇死,許久不見,那個阿布拉的狗嘴又浮現出來,發夢嗎,思藍翻下石床,吐掉嘴邊的一枝樹椏(這時代沒有檳榔,香菸,口香糖可嚼,嚼來樹皮也挺乾過癮的),就往臉一摸,靠,這不是雨水,這不是雨水啦,是口水,糙,這傢伙對我吐口水,真是氣極敗壞,思藍那惺忪的眼睛被白暈眩的陽光拋的快睜不開,手掌貼齊眉間瞇著眼望了望四周,那個狗吏還真的烙人來咧,有沒有搞錯呀,這樣記仇,不過是耍耍嘴皮,吵吵架而已,我都快忘記這回事了,也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可不是被嚇大的,正當思藍要摩拳擦掌之際,怎知一眼瞧出眾人裡頭有個黑衣人,他不是四大天王其中一員嗎?思藍當場沒發暈,這人是打不過的呀,沒想到死東西可以叫來這麼大尾的傢伙,該是如何,那隻突厥王下的馬鷹狗,會不會對他置於死地呢,如果沒有,會不會被認出來,緊張地慌,該怎辦,有沒有後路呀,然,回想到那天的際遇,說不定可以來試煉那個東西...
  亭午白晝,天空用慘白抹成一片,雲堆的比平日更加白茫,除了一顆太陽外,還有另一顆熾眼灼熱的火球,在天空劃動著,午后,思藍用完秋月為他準備的飯包,腦血下降流向腸胃,瞌睡蟲便上身了,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睡夢中天雷一聲地動,大雨下著貓貓狗狗般,雨勢漸漸作大,丟得思藍全身淋得精透。思藍不過打發時間,等著日子徐徐的慢走,那倒是休閒,在紛擾的世代中,有幾人可以如此享受,偷來清閒,那思藍興緻也相當不錯,正在享受清福,沒想到那把閃電會把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劈得如此膠黑難受,黑暗開始壟罩地面,牧羊人們驚慌失措,冒著大雨拾草捆躲來大雨,逃離雨點圍剿時,思藍卻著實一驚,怎沒有跟著跑,反而有一股莫名的心坎,流竄在神經之內,這是為什麼,似乎有股熟悉的味道,是期待什麼呢?
  蹴然以驚,在咫呎不遠,一道雷霆萬鈞,降破地表濺起萬沱泥巴,塗得思藍泥人似的,凍僵不能動躺,在此時,天空刷得愈加漆黑,不時傳來強大的震波,震得思藍人仰馬翻,不時又刮起一道道怪風,強大的風力讓思藍兩腳一癱,貼在地上起不了身,片刻後,雨勢開始趨緩,顯然前方出現一個被炸得七暈八愫的坑底,底部一個個噴孔強冒出頭,大量的灼熱蒸氣滿溢而出,夾帶嗆鼻的硫磺酸味來,真是怪象連連,餘悸猶存,怎地隨之湧上岩漿來,緩緩泛流,漿液四竄,一個不小心思藍便燒著了腳底,燙得他連忙使勁來拔腿逃亡,踉蹌後撤,身後追趕的熔岩漿,即刻便埋沒了他的腳印,思藍步履蹣跚在曠野火炭之中,實在不堪狼狽,不時折騰一番,所幸情勢沒越發惡劣,熔岩沒多走幾步就止住了腳,隨即被雨水所澆熄,冒來一縷縷的黑煙,那坑底開始龜裂,地面抖開了大洞,深不見底,那洞來的陰風,颯涼無比,雖不知發生啥怪事,就只知他現在受到極大的慰藉,倒也很享受這團黑暗,猶似在南國海洋島嶼上,受著了陽光跟海風的滋潤,舒暢地坦開身子,究竟那陰風摻雜啥麼成分,能讓他深陷憂喜交織下般捉摸不定,那種感覺實在迷惘,似乎獲得重生般的喜悅,又好像有所拘泥,是牽掛啥來?畢竟在這種兵慌馬亂的事態橫逆處境,怎可能還來有幸福的感覺呢?或許跟他邪屍氣的黑暗成分有著莫大的關聯,至今仍無法得知,思藍身上累積的邪屍氣其根源何在,莫非指向陰曹地府?
  一陣驚晌,幻影,一個曾讓他傷心欲絕的女子,猶真似假,敏妹的身影出現在幻境飄渺之間,黑霧中,黃乾黑瘦的面龐若隱若現,看了真叫人憐惜,是否承受地獄業火,在那地獄裡飽受煎熬?惑於敏妹的幻影,思藍奪了過去,卻還撲抱個空,敏妹的身影迅速融蝕在黑霧之中,不甘心的思藍,急得直跺起腳,淚奪而出,老淚縱橫不止,看到敏妹如此悲苦,再怎麼堅強,也抵不住洶湧的奔淚,鬱塞填膺,他實在不甘心,留敏妹一個人在地裡受罪,心裡真是難受。寧願為她揹起千斤萬擔,也再不要見她憔悴,香消玉殞的模樣,百感交集,心痛不已。也不顧地上岩漿有多燙,一心想把敏妹救出來,便往洞裡縱身一跳,下墬之間的乘風感覺千絲萬縷,當初與敏妹纏綿的甜蜜滋味重灌腦海之中。
  「敏妹讓你受苦了,我來找你了。」腦中盡是往日情懷,與在痛苦深淵裡徘徊的敏妹身影。

日不落變奏曲
如果地磁突然轉動(3553667^6)
愛情迷失了方向(3553353)
是否還能依循羅盤(3553667^6)
找到你(535)
如果心靈感應可以(3553667^6)
找尋消失的線索(3553353)
或許指稍微小輕觸(3553667^6)
就發現(535)
天空瀰漫白夜極光(73'3'3'3'3'3'2')
染著星空五彩繽紛(2'2'72'2'2'2'7)
哪怕哪天地磁翻轉(73'3'3'3'3'3'2')
哪怕外空磁波蔓延(3'3'3'3'3'3'3'2')
我還是能感應到你 (2'2'72'2'2'2'1')
...
  「這隻手還能用嗎,最近使不上力是為什麼,不過拿來搭配原本學來的招式,或許可以抵上一點作用,這節骨眼@$#!
  臨時抱佛腳,就怪思藍過得實在太安逸了,有空不多磨練武功,就只會跟羊兒打交道,不知讓腦袋生鏽了幾分,想說上次對付阿布拉是用蠻力,不出一點武功就勝著了,這次對付也會瓊陽氣的黑衣人,恐怕要把絕學通通抖出來才行,管他五五波還是四六波,認真打就對了,天曉得這回是誰吃鱉,於是提起膽爬起來,退個幾步跟這些傢伙保持距離,忖量對方人馬一番,在未交手前,眼神得先行殺人一遍,眼火交戰的同時,頓然閃過一念。
  「此次喬裝於斯,是想瞞過突厥王的爪牙們,如今爪牙找上門來會不會出事情,我的鬍渣都長得像長毛象,頭髮層次也瀏得像原始人,這黑衣人應該認不得我來吧,上回交過手,多少招式給他識著,若再對招,不識破也難,這節骨眼真打緊@$#!
  自然,學武之人,眼力及舉手之間自然了得,若與此廝打鬥間,被看穿來身分,那可真不得了,思藍心想,上次留一手都不能與之匹敵了,只今要留很多手,該如何是好,雖說有神悟石在,但自從上次見到鬼魅般的敏妹事件後,這石轉為黯淡,就像是顆平凡的石頭,一點用都沒有。思藍心底有鬼,自然哀聲嘆氣。
  「大爺呀今天是什麼風給你吹來了,讓你大駕光臨呀。」
  思藍說變就變,面厚心黑,才能彎下腰扛起重擔。
  「你這小子的就別再假惺惺了,本大爺今天是來教訓你的,還跟我耍嘴皮,那天把我打個半死,幾天睡不覺,翻哪邊身就是痛得睡不著,幾天裡尋你來,就打算把你活活打死,也消不了老子的氣。」
  轉而對黑衣人說,態度馬上大變,對黑衣人卑躬屈膝的。
  「廓喀爾大人,英明的大人,今天勞駕大人一趟,小人不勝受恩感激,請大人評評理,我為偉大的可汗廣納財源,充實國庫,鞏固稅基,到處奔波勞碌,都嘛是為了達成可汗的理想,成為雄霸四方的天可汗,所以說沒有卑臣我所做的努力,哪來大王軍隊源源不絕的補給呢,但這小子膽敢阻饒我,那天差點沒把我打死,我死並不足惜,但少了奠碁財政的功臣(指自己),可汗的雄心壯志焉能鴻展呀。」
  故作淚潸潸貌,多虧了阿布拉的橫歛暴賦,草原上不知多了多少具無名的露骨屍,遂人口下降,馬爾薩斯平衡左傾,減少土地承擔的負荷,倒是記上功勞一件,阿布拉憑著他優異的表現,在仕途上極為順利,當上了太府寺(財政大臣),也不忘身先吏卒,親自徵賦,不過就差點栽在思藍這小子手中,出師未捷身先死。
  「大人你就幫我好好教訓教訓,替我給他宰了,這我一點小意思,就,嘿嘿,給大人開心開心。」
  阿布拉打開一只方盒,裡面全是金錠銀兩,光彩奪目,那不知是鞭了多少良民的皮肉,斂來的橫財,又被他私吞來幾分,但黑衣人視而不見,反手推開。
  「只要你不要在大王面前說我壞話,我就很高興了,這點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阿布拉多禮被狗咬,自然屎臉不悅。在一旁的思藍聽得出來,這黑衣人是帶著江南的口音,肯定他是從中原來的,竟然是中原人士,為何跑來異邦,為他族效命,實在想不透,只見他翩翩然走來,口鼻處依舊蒙上黑布。
  思藍明知黑衣人是武林頂強人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絕對不能小覷,黑衣人要試試思藍的身手,將思藍的手扳了扳,思藍唉聲大叫。
  「唉呦,我的媽的,大人饒命呀。」
  假裝全然不會武功,自己往地上一跌,骨頭都散掉般,思藍不全然不是他的對手,為了不想被識破身份,他爬著去纏住阿布拉的狗腿。
  「大爺你那天認錯人了,小人真的沒打你,我是大眾臉,你找錯人了。」
  阿布拉根本不領情,踢翻思藍的身子。
  「你這小子不要給我裝傻。」
  阿布拉繼續踢他,思藍莊孝維唉唉叫,可是正中了阿布拉的下懷,踢起爽勁。
  「你這隻狼養的死雜種,欠打。」
  「對不起大爺,那天我有眼不識泰山,有眼無珠,小人在這裡給你賠不是,我給你磕頭好了。」
  「你他媽的死小鬼,你現在道歉也來不及了,上次你給我又揍又踹,我回去可縫了好幾針,又不能跟眾老婆們恩愛,若不把你打死我氣不會消,去。」
  阿布拉不停手,思藍當然會生氣啦,既然拉基賤招沒什麼用,那敬酒不吃吃罰酒,思藍馬上反擊,將阿布拉打個半殘,也不願意死在這狗官手裡,黑衣人見狀便出手營救狗官,一招立鶴抬轎,四兩撥千金,一個上踢,就把思藍踢的騰空,再來飛龍狂掃,就是一串「百烈蹴」,再來個倒立迴旋踢,思藍上下盤的罩門幾乎無法防備,想用天崗搏擊裡的關門索命,拔來一腳止住他的進犯,可是那飛快的無影腿,快的讓思藍根本抓不著,想用達摩擒拿手,用寒氣來凍傷他,但招徠他一只日正當中,從天而下的飛空横劈,自腳上灌入瓊陽正氣,剛好抵銷思藍的達摩寒氣, 強押之下,破釜沉舟,思藍整個身體被壓制,使上邪屍氣也無濟於事,身體處處挨傷不斷,心想這黑衣人唯恐致他於死地...黑衣人尤來橫掃千軍,重影環疊,裂成腳影數百,幾乎把邪屍氣給撥雲散霧,根本傷不到他一根寒毛,照這樣下去恐怕落個慘敗,總寄託左手的威力,到底這隻怪手要如何使用...
  聽以前雪姑娘說過,人死不是上天就是下地,如今眼前破了個大洞,去這地底,說不定可以遇到敏妹,大為,他們不就是陰曹地府的人嗎?無底洞裡究竟是埋藏多少東西,被無數個突來的影像所灌入腦海之中,卻沒有開啟記憶的一把鑰匙,環節是什麼?言不由衷的罪惡感,幾乎感到欣慰,從自己身上聞到邪惡的味道,卻感到很自在、很自豪,到底何以為是,在自我意識的交戰爭伐,讓他腦袋直轉個不停,眼皮跳動,眼球快速轉動,一幕幕的怪象強迫式地映在腦海,漸漸侵蝕他疲倦的腦神經,突爾一道向上氣流將思藍刮回洞外,筋疲力盡的他,僅剩空白的思緒,一陣迷失後,思念敏妹的心頭冷卻下來,這情狀實在太怪了,思藍畢竟經過秋月的開導,多少眷戀著俗世,他驚覺這乃無厘頭之地,何必如此眷戀,還是趕緊奔出火線,逃離此地,但事情不會簡單地結束,腦神經細胞感到電擎般突兀,一股地心墬下,不自然的吸引力,是洞裡生來龍捲之風,從雲端盤轉直下,似乎要把人捲入洞裡黑淵,吸引力逐漸增強,深沉地拖住思藍,讓他下意識的覺醒,他可不能撩落去,順其被吸入,他抓著一塊地上的凸岩,整個身體反倒被抬了起來,思藍害怕極了,從沒有如此害怕過,扳來的岩塊開始鬆動,恐怕真要萬劫不復,此時,北方厚雲撥開一環陽光,七彩雲霞,盡是璀璨奪目,此中,一道幾乎從雲端降落的光束,逐漸逼近那黑暗地窟,一接觸,好似在跟那股龍捲風對抗,感覺旋風引力愈來愈小,放開了思藍,鬼門關一度,幸慶自己差點死不瞑目,鬆了一口氣後,要想拔腿逃離之際,不知從哪拋來一具黑壓壓的器具,就直直掛在他的左手臂上。
  「哇~呀」
  就像是一潑生熱鐵水,燒焦他的左手臂,他驚悚地看到他左手皮膚一層層地潰爛,看到了皮筋,更看到肌束一根根地撥斷,痛絕不休,欲生不能,器具上,黝黑的鋼條,彎插入他的肌肉裡,挑起他的筋肉,思藍痛苦地極度扭曲表情,上下牙齒緊咬地就將爆裂,手臂下意識地往上舉,心想乾脆用右手,把左手臂劈掉算了,這一舉,竟然引來那洞裡無數妖孽怪氣直衝入他的左臂裡頭,這些邪屍鑚進他的手中,駭然化作一屢屢的肌絲,毛髮,包住那黑鐵器具,一釘一吋地織起他的手來,恢復與平時無異,痛楚也慢慢消失,卻一點也沒有異物般不舒服,這讓思藍詫異地聯想到,那日九華山上的慧隱法師曾對他說過自己染上積屍之氣,難道就是指這個玩意兒?從蕪湖輪迴時,隱約中感覺自己是拼湊起來的一具身體,難道?與今所見雷同?納悶中,週遭卻傳來陌生恐怖的聲音。
  「天雷闢地火,宇來第一劍,這是鬼籠之手。」
  「到底誰在說話。」思藍左顧又盼,瞧不見一具影子。
  「哈哈~」
  這驚悚的狂笑,讓思藍驚悸又畏懼。
  「你以為妳見著的敏妹是幻影嗎,哈哈~」
  「你是誰,快還我敏妹來。」
  思藍左撲又抓,就是找不到耳根裡頭那陣顫慄尖聲出自何方。
  「這乃七情六慾,見到敏妹的影像不是你的錯,乃是你心有所願,眼有所見罷了,但?」
  停頓了一下又說來:「天地間風雲再起,眼線遍布,我得暫時閉關,幫不得你,你得經心點,才得逃離劫數,否則。」
  是誰對他講話,慌心來就只面對一團空氣,捏不住任何一具形體,想到自己身上的神悟石,原本隱微的光澤已經灰鐵地像是一個普通石頭,難道先前所言,是四眼神的隔空傳話?不懂?一陣木然,曉得就在他揣測的同時,僵持不下的兩股力量各自退回,洞口就像嘴巴,抿了回去,天空出現的光芒,就像吸管吸果汁般,嚥了回去,驟然之間,大地、天空,一切歸回太平,這件奇事,若不是思藍自己身於幻紀元中,不然也不敢相信,眼前鑿開的深洞依然存在,但也不是深不見底,成了一個巖窟地。
  此後他的左手力大無窮,存在澎湃無比的勁道,往往一不小心就把營帳拆掉,樹木推倒,與其在家搞破壞,秋月還是叫他去做幫傭,做土水,不過做了幾天,力氣沒了,便回歸正常生活,繼續牧羊,然而,神悟石從此化做一粒凡石...
  思藍急慌了,若無法對策,此戰必輸,鬼籠之手是什麼玩意兒,上回吸來的穢氣,難道不能像邪屍氣一樣地發功嗎?
  「該怎麼辦才好,難道要我使出那招嗎?」
  想起上次打退文成公主的那招大絕,炎龍寒冰霸,若非記憶恢復,不然恐怕要遺忘此招,此招是無意間結合兩招合體成為一招,所謂的無招勝有招,正是這樣的境界,只見雙龍搶珠,爭奪而去,炎龍波加諸在同會瓊陽氣的黑衣人身上,絲毫沒有作用,而那冰龍卻剛好被十成火候的瓊陽氣給抵消,於今連絕招都不絕了,且該招耗費元神極劇,內功折損大半,已無力再打,還有什麼對策,只剩逃跑一途了。在廣大的草原中,放眼望去,沒有任何藏匿之處,該逃向何方?上次開了大洞的坑底,未嘗不是容身之處,他便往那兒躲去,那坑底是亂陰暗的,火成岩堆積羅列,追兵一時之間也尋不著思藍的蹤影,讓受傷的思藍喘了口氣,他腳上的烏青血腫已破皮滲出血來,若再激烈動作,唯恐失血過多致使他無法再行動,任人宰割,他背著一塊巨石,奄奄一息,用來達摩寒氣止住氣息來藏匿是還有點用,只是慢慢逼近的腳步聲,卻像招魂曲般,輕輕敲起死亡的鐘聲...
  「你得經心點,才得逃離劫數,否則。」
  這鬼魅般的聲音猶言在耳,姑且不能妄自菲薄呀,瞧這隻怪手,只見他的左手有一些小蝌蚪狀的魂氣被吸入,疑?他用力握緊左手,更多的靈氣就被他給吸收了,讓這隻精壯的左臂更是充滿力量,他知道該怎麼做了,他努力撐起身子,靠在巨石上,與黑衣人距離僅是咫尺相隔,「看招」,思藍往他身上揮了一拳,突如其來的怪力,將黑衣人碎倒在亂石堆中,見黑衣人倒地不起,思藍跛著腳一拐一拐地去看他到底死了沒,這一瞧,卻瞧出了大問題,黑衣人臉上的蒙布已擦飛掉落,露出秀娟般的淨白臉龐,思藍心想:
  「還以為這人臉上是被刮花掉,見不得人,才蒙起黑布,沒想到是個女子。」
  本想開口詢問,她卻先開口:「我是敗在你手裡,要殺不殺隨便你,不過在死前我有一件事想問你,你的瓊陽手從哪裡學來。」
  的確,仔細聽這黑衣人講話,是帶點女性音調。
  「我從碧霞道長那學來的,我是她的弟子。」
  黑衣人一驚,睜開了眼。
  「她是我妹妹,難怪你會瓊陽手。」
  思藍一陣慌亂,趕緊將她扶起來,並向她瞌頭賠不是。
  「小的真不知師姑身份,誤將師姑打傷,還請師姑處罰弟子。」
  「別自責了,先幫我帶離此地,別讓外人瞧見了。」
  黑衣將臉再次蒙上,隨思藍到地上去,見阿布拉就叫他先回去,這事就此和解,問他還有沒有意見,阿布拉見思藍竟可以把黑衣人打傷,若在亂下去,吃虧的一定是自己,也就勉強答應,自行離去了,思藍帶著黑衣人前住處去療傷,秋月細心為兩人包紮,幸無大礙,只是受點皮肉傷罷了。
  「你說你就是上次那個野小子,鬍子都留長了,增添了不少歲數,難怪認不出你來。」
  黑衣人本名李紫霞,是碧霞道長的同門亦是親姊姊,但是她在教中犯了清規,愛上教外人士,也就是江南一帶的士豪,因此被逐出門戶,之後隨夫君遊遍大江南北,途中因故,夫君卻被突厥王所虐殺,於是她假扮男裝,投靠突厥王,為了只有一個目地,找到機會並殺死突厥王乙毗咄可汗。
  「你們兩個可要當心,突厥王一直在找你們兩個,我看向東的機會不多,你們還是向西去吧。」
  「這?!」
  思藍有所猶豫:「我看還是在此地等等吧,況且向西的蠻荒之地,無親無故的,去了又有何用。」
  「對了師姑,你若想到計畫來殺死突厥王,我倆都願意幫忙,你說是不是。」
  秋月點頭同意:「也好,得到你們兩位賢侄妹相助,我看突厥王的死期不遠了。」
  雙方互道珍重,並約定再次相會的日期。
(註:那日天空來的火球,是顆隕石。傳說在龜殼甲骨裂痕,記載著末日神諭,數以千計的火雨從天而降,撞擊地表造成火山爆發,是那地獄來的烈火,由於地殼薄弱,裂成一坑大洞,是通往地獄的捷徑,奔散炙熱的融岩,伴隨隕石所帶來的微下擊暴流,還有地下水位的崩塌, 促使冷熱空氣激烈對流,迅以猛烈形成的真空,切成一道風龍捲,成了急速的下沉氣流,吸鑿思藍不放,而天空所來的光束,或許是超科學非自然來的能量,為修補地表上的破洞,阻止地下軍團的湧出,侵攻,然而,思藍被丟出洞外是神悟石所救,鬼籠之手也是神悟石所給,這具汲取鬼魂轉化成怪力的神具,是神悟石決定休眠的最後禮物)
  以阿布拉刁鑽的個性,怎樣會甘心放過思藍,就算無所不用其極,也要捅出思藍的嘍子來,不然絕嚥不下這口氣。於是他就派人跟蹤思藍的去向,找著那住所來,可要從中暗算。阿布拉派人日夜跟監,幾日後探子回報,思藍每天早上出門趕羊去,單獨留個十分美貌的靚女人在家。
  「這好!」阿布拉忍不住叫出聲來,好色成癖的他,打什麼來的主意可是人盡皆知。
  「報告老爺,那女人分明是個妖女,看她把人都變成羊,當成奴隸來使喚,一會兒幫她劈材倒水煮飯,一會連洗腳丫子都幫她洗了,小的ㄧ直提心吊膽,當心一天也會變成了羊,老爺可不可以不要再叫小的去把守了呀。」
  阿布拉捶了那探子的後腦勺,說道:「傻子,天底下哪有那麼蠢的事,什麼羊不羊鬼不鬼的,該不是你眼花了,滿口胡言,故意耍我吧,當心你飯碗不保。」
  探子一時心底發抖,一頭跪下。
  「老爺,小的所說句句屬實,千真萬確,若老爺明日敢請枉駕一趟,便知小的不是在信口開河了。」
  阿布拉原本打算金屋藏嬌,將那女人擄來,順便教訓那猖狂小子,要他賠上女人,心情正大樂,卻沒想到被探子說得捏把冷汗,那個野小子已經怪厲害了,說不定她的女人也是,三頭六臂不簡單的人物。
  隔早,阿布拉就去會會那妖女,是不是誠如探子所言。秋月那時候在帳外的椅上獨個兒發著呆垂頭喪氣,想著跟思藍一點進展都沒有,對自己愛理不理的,真是活受氣,唉,秋月也不是閒著沒事做,還有很多家事要處理,於是乎藉助自己的控獸本能,便叫來幾隻羊來幫她出點勞力。阿布拉前所未聞何謂變羊之術,自己也提心吊膽假扮成牧倌領著羊群從旁窺探,在遠處鬼鬼祟祟地觀察,想說妖女一定有可怕的長相,卻也不是,這女人怎地如此美貌過人,雖然秋月為了躲避突厥王的眼線,存心把黑碳塗在清秀俏麗的臉龐,飄逸的秀髮也特地包了頭巾,想裝一副村姑野婦的樣子,但秋月天生麗質,再怎麼故意來裝醜,也不失為一個標緻的黑妞,雖然身著緊厚了些,但身材還是若隱若現, 看得真叫阿布拉勃然心動,愈看愈叫人喜歡,阿布拉是痴獃看傻了,從貧戶到成為東突厥帝國第一貪官,累積家貲萬貫,在大宅裡坐擁齊人之福,四五女子可說都是上等姿色,但看來看去就誠屬眼前這位妞兒最亮眼了,若不把這妞兒擄回去,那就真的入寶山而空手回了,死小子還真是有福氣,居然可以得到這麼美的妞,這小子欺我太甚,不過,看著快掉出來的眼睛。
  「就算了,饒他一命,不過得換這女人來給我好好服侍服侍。」
  阿布拉正搜著他的鬼點子,得意忘形,不時捏著下巴思篤。
  「對付這嬌柔美女,只要老子單槍匹馬就行了。」
  也忘卻會有什麼危險,大膽接近,怎麼驚覺一堆奇怪的羊,拿刀劈材的羊,收拾乾草堆的羊,拿著木桶汲水的羊,還有的羊幫忙整理帳包,大大小小家務事全由羊羊們來打點,這可不是馬戲團在雜耍呀,難到在作夢不成,想到那探子所言不假,不時冷汗直流,不過已經來到秋月面前,這時回頭不覺得奇怪嗎,這節骨眼,就霸王硬上弓吧,什麼也不必再多想了。
  「嘻嘻,小姐,妳一個人在這裡寂不寂寞呀。」
  嘴角盪漾著淫笑,手裡戳來戳去也不知道在打點什麼神經痲瘋,秋月無動於衷根本不甩人,但抵不過阿布拉的油嘴滑舌,滿嘴輕浮的言語調戲,說:
  「我不認識你,如果你識相點就請走吧。」
  雖然阿布拉吃了閉門羹,但膽子也挺大,人說言語可以混淆視聽,顛倒是非,這就是言語高妙之處。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樣頑冥不化,是因為我太想牽你的手了,如果你能成為我另一半,會是有多麼幸福,想想能坐擁金山銀山,僕眾成群來服侍,每天吃得山珍海味,穿得綾羅紡絲,可以想像會有多麼快活呀。」
  看阿布拉真老套,年過不惑了,真有心還跪下來央求。
  「你真是值得我去追求的女子,請給我個機會吧。」
  一見鍾情癡心絕對,也不知道自己在秋月眼前會有多礙眼,就算他搭訕經驗多麼豐富,多麼油條,也不能改變一個女子對愛人的痴心,誠言,在霧裡看花的人,又怎麼知道荷蘭遠西那的鬱金香會有多美麗呢。
  「你要怎樣付出是你家的事,我ㄧ概不接受,若再惹我,休怪我不客氣。」
  阿布拉看秋月身子高挑但纖弱,出口怎麼如此刁蠻,又看不出武功底子來,難道只是披著老虎皮的羊,唬唬我罷了,於是動口不行便要強行非禮,一堆羊橫亙在倆人之間圍了過來,拿著棍棒,斧頭,刀子,狼牙棒等等的凶器,見鬼,還以為是靈異現象,大白天的,搓揉雙眼,難道發夢不成,精明的他,做勢要打羊凶了一下,卻馬上調頭就跑,上次被思藍追著跑,這次又被羊群追殺,盡是碰到一些衰事,心底很不是滋味,對思藍的恨意更深,這一不專心,蹌來一個狼狽,跌到泥土裡吃了狗屎,本想死定了,沒想到羊群放下屠刀,將他抬起,像是小孩玩著玩具般,就被舉來舉去,盪來盪去,捉弄來捉弄去,自己暈得將肚裡的食物全都吐了出來,難受到了極點,該是秋月將舊事重演,她心底一定是樂滋滋,多日來的悶氣便一掃而空。阿布拉也不知被折麼了幾刻鐘,終於被放了下來,他真的愈想愈不甘心,生平沒受過這麼大的污辱,報復的心理湧上心頭,又忘不了那黑妞的花容玉貌,疑?經這一想,阿布拉沒有其他本事,就是記人長相最清楚,無怪乎他能在無所定居的游民當中,分辨誰繳過多少錢,誰又沒有繳稅,所以他在眾稅吏中,徵來的稅收最多,全靠他這雙鷹眼,讓他的管區愈來愈大,接連被賞識拔擢好幾職等,領了第一貪官的最高頭銜。
  疑?!這女人好像哪裡見過,突然間靈機一動,她不是皇后嗎?固然皇后極少露面,但只要她出現,不免讓人多瞧一眼,尤其是上回在圍毆一名刺客時,秋月那般妖艷冶麗的丰姿身段,絕代風華,姿雅娉婷,讓人不禁垂涎三尺,對驚為天人的皇后,多少留下深刻的印象,雖然秋月身著有所改變 ,裝醜得宜,但仍被阿布拉的鷹眼給識破。
  「原來皇后窩藏在這裡那可好了。」
  他心中的邪意不斷上升,阿布拉上次在思藍被圍毆的時間點,是跑來觀望了一下,偷偷進去圍毆現場中踹了思藍一腳,混亂中是對思藍的長像沒有多少留意,想說將死之人,何必記住長像呢,但現在想想到理,也說不定思藍就是那名刺客。
  「這下好了,總算有一個好消息可以稟報可汗,嘿嘿。」
  晚上秋月跟思藍提起此事。
  「你知道嗎?白天有個人想要非禮我,幸好我叫羊來幫我趕走,不然可給他得逞了。」
  思藍以為秋月又要念他幾句,原本倒頭就睡,沒想到這話題十分有趣,轉頭過來,搭著頭回答:
  「那他可慘了不是,被你的羊群耍得團團轉,我還真有點同情他。」
  秋月嗲聲嗲氣要思藍矯枉過正。
  「唉呦!你不是不關心我,怎麼同情他來了。」
  秋月生氣地背地而席不太想理他,思藍知道自己是講錯話了,於是好心安慰,將手搭在她肩膀上。
  「你說他是什麼來頭,叫什麼名子,我明天去找他理論,還妳公道。」
  秋月笑呵呵地對他說:「我看你喔,要關心不關心的,就只會吊人胃口,你說那個人喔,一直用言語騷擾我,卻沒有跟我說他的名子,聽起來好像很有錢,官做得很大的樣子,鬍子尖尖,鼻子翹翹。」
  思藍卻插嘴:「是不是手上還拿條皮鞭。」
  「是呀,你認識他呀。」
  「他就是狗官阿布拉呀,上次就是他叫紫霞師姑來跟我產生誤會,彼此打成傷,這次還來找我們住的地方,看來不搬走不行了,不然又叫人來打,我可吃不消。」
  思藍擔心起來面有憂色,秋月也想跟他一起分憂,正想說話來,屋外飛來一隻信鴿的影子(古代鴿子訓練得宜,可以認得四五地方不成問題),他們出門一探,拾來鴿腳上信來,寫著:

  「快逃,突厥王將遣三天王前去抓拿你們,快逃,紫霞留。」